关灯
护眼
字体:

玉落碧水凝黛情(224)

她抬头,双臂扬起,仿若一直翩跹的玉色蝴蝶。

几乎同一时间,默默跟随在水溶身侧的三筝跃马拎出,手中握着一柄红缨铁枪蓦然间横扫,于半空中银光交剪,铿然击飞一物。水溶躲过一劫!

那病弱的“王妃”纵身一跃,动如脱兔,袖底又是一道寒光射出,,

“她不是王妃!”三等怒道,仰身避过那袖箭,反手一松刺向她咽喉。

左右侍卫一拥而上,将小叶所扮的假王妃逼退三丈,枪戟齐下。

“留下活口!”水溶策马而至,沉声喝问,“王妃在哪里?!,

黛玉的心几欲跳出胸口,死命挣扎,恨不能大声呼喊口但听一阵凄厉长笑,“属下无能,少主珍重——”最后一个宇粹然而断,小叶再无声息,竟似当场自尽了。

“蠢才!”贺兰臹的镇定冷漠,出乎黛玉意料。服侍他多年的人就这样为他而死,他连一句中听的话都舍不得给她。

未待黛玉再看清场中情势,只觉身子一紧,旋即腾起,竟被贺兰臹拖上马背,紧紧挟制在他身前。一声怒马长嘶,座下白马扬蹄,冲下隐蔽山址,直奔前方校场——水溶所在的方向!

人惊马嘶风飒飒,怒向仇故冲刺急。

晨光照耀钦甲,枪戟森严,一片黑钦般潮水横亘眼前。在那溯水中央,水溶英武如神祗的身影,迎着晨光,越来越近。越过千万人,越过生死之渊,他灼灼目光终于与她交会。

黛玉看不清那盔甲面罩下的容颜,却被那目光,直直烙进心底。眼前军阵霍然合拢,步骑营重盾在后,矛戟在前,齐刷刷发一声吼,将她与贺兰臹团团围住。

数千支弓驽从不同方向对准黛玉与贺兰臹——箭在弦上,刀剑出鞘,令铁锋棱折射出一片耀目寒光,只需刹那即可将这两人一马剁成肉酱。

水溶抬手,三军鸦雀无声。

贺兰臹扼在黛玉咽喉的手,在这一刻开始发颤,渗出微汗,略略施力将她扼紧。

黛玉笑了,他在紧张,此时此刻他只到我这唯一的筹码——他怕了,便已是输了一半。

“北静王,别来无恙。”贺兰臹笑得温文尔雅。

“贺兰王子,久违。”水溶朗声一笑,目光冷冷扫过贺兰,停留在黛玉脸上。糕粹的面容撕裂了他的心,此时此刻他恨不能把贺兰臹撕成碎片,再把她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细细的看一看她的容颜,检查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看她在自已怀里微笑,听她在自己的耳边说:我一直在等你来。

但此刻他不能,最起码在没有撕了贺兰臹之前,还不能。

他心爱的人在对方的手里,那只魔爪扣在她纤弱的脖颈上,扼住她的咽喉,只需轻轻用力,她便命赴黄泉。

一切都可以不要,家国仇恨也变得无所谓,只有她的安个,才是他想要的唯一。

水溶的目光,分明对贺兰臹轻藐已极,全不放在眼里。黛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不要慌,他已经怕了,你不要怕,你就胜出一筹。

贺兰臹的手冷冷抚上黛玉脸颊,向水溶笑道,“你瞧,我带了谁来见你?”

水溶笑意淡淡,目光渐渐森然。

“分离日久,王爷莫非不认得人了?”贺兰臹笑声阴冷,伸手捏住黛玉的下巴。黛玉咬了唇,定定望向水溶,想要将他看个仔细,眼前却蓦然涌上水雾。

四目相对,似有干言万语,终是无语凝对……这却大大激怒了贺兰臹。

他陡一翻腕,将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抵在了黛玉颈上。随着他亮出刀械,水溶身后一众弓努手刷的将弓弦拉满。

“主子!”三筝惊呼出声,正欲说话,却被水溶抬手制止。

“你想怎样。”水溶淡淡开口,听在黛玉耳中,却有如雷击。

这般问,他便是接受贺兰臹的要挟,肯与他交涉了。贺兰臹纵声狂笑,“好,好一对英雄美人!”

黛玉却再抑不住泪意,垂眸,湿了双睫。

终究逃不脱一个‘情’字。她是,他亦是。

所谓红颜祸水,说起来凄凉入骨,谁又能体味其中的几分甜蜜?只有当局者,方能领悟。

“其一,开启南门,放我族人离去,三军不得追击。”贺兰臹仍是笑,笑得无比愉悦欢畅,“其二,若想要回你的女人,就单枪匹马与我一战,你若能夺了去,我也绝不伤她分毫。”

水溶冷冷一笑,“仅此而已?”

“一言为定!”贺兰臹冷哼,一抖疆绳,策马退开数步,再次将黛玉挟紧。

三军当前,万千双眼晴注视下,水溶策马出阵,黑令头盔,大红缨头,玄色绣五彩蟠龙大氅迎风翻卷。他缓缓抬起右手,沉声下令,“开启南门。”

南门外,是一片陡峭山林,一旦纵人脱逃,再难追击口贺兰臹横刀将黛玉挟在身前,徐徐策马后退,与所余贺兰残部一起退至南门。

轧轧声过,营门升起。

森寒刀刃紧贴颈侧,黛玉回眸,与水溶的目光深深交错……心中怦然,于生死交关之际,竟惊觉心中那一丝绵软……临去匆匆一眼,来不及看清他眼底神色,贺兰臹已掉转马头,驰出营门,一骑当先,直往山间小道奔去。

一入山林,横枝蔽日,山风凛冽,险路崎岖。残余贺兰死士二十余骑冲入林中,三五成队,分散向南奔逃。唯独贺兰臹一骑绝尘,非但不往南逃,反而奈上盘山栈道,朝山林深处驰去。身后三骑紧随,虬辑汉阿蒙在侧,其余两骑断后,护卫着贺兰臹驰上山道深处。

一路个无阻拦,也不见追兵,水溶果真信守诺言。

山路盘旋崎岖,交错纵横,他三人却轻车熟路,显然早已选勘过方位,布置好了接应退路。

“少主,那构贼追至山下岔道,突然不见踪影。”虬鬓汉阿蒙纵马上前。

贺兰臹猛一勒疆,回头望去,只见林莽森森,山崖险峭,瞧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山风呼啸不绝。

“莫非那狗贼知难而退了?”另一人冷冷道。

“少主……,,虬鬓汉方欲开口,贺兰臹都一抬手,示意噤声,只凝神侧耳倾听。

一时间,山风呼啸过耳,盖过了所有声音口贺兰臹脸色凝重异常,“水溶手段莫测,大家小心戒备,不可大意。”

阿蒙应道,“少主放心,前面过了鹰嘴峪、飞云坡,就是断崖索桥,我们的人已在桥下接应。此段河道瑞急,顺流而下,不出半个时辰就可越过边界。”

“很好,其他人从南面引开追兵,料那构贼意想不到,我们会走这冬水路。”贺兰臹冷冷一笑。

这些人为他舍生拼命,他却一心让他们送死,为自己换来生路。

贺兰臹扬鞭催马,一行人疾驰向前,山路越发险峻口劲风如刀,狼狼刮过黛玉的脸庞,吹得鬓发散乱飞舞。她被贺兰臹紧紧箍在怀中,裹在他披风下,耳畔颈侧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害怕了,就抓紧我。”他突然在她耳畔低声说。黛玉淡漠的看着远方,无动于衷,仿若根本没听见贺兰臹的话。却暗自思付水溶去了哪里?

上一篇:晓一乘风 下一篇:职业宫女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