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陶红儿领了一个人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第一个来给俞氏送礼的那位婶子,夫家姓谢,有个姑娘叫丁香,所以都叫她丁香娘。
“来了?”草微抬起头来笑盈盈地招呼道。
丁香娘朝草微略微欠了欠身:“我回去跟我儿子媳妇说了之后,他们都说好呢,我就立马收拾了东西过来了。”
“好,那往后我娘就劳烦您照看着了。”
“哪里的话,是该的!该的!”丁香娘很客气,又连连欠身道。
随后,陶红儿便先把丁香娘带到惜微居去安顿了。她们走后,李彩儿好奇地问道:“姐姐,那位婶子是要去照看舅母么?”
草微点点头:“我思量着我这作坊一开,实在腾不出空闲去时刻盯住我娘,还是得找个人看着。上回丁香婶子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娘挺喜欢跟她凑近乎的,便问她愿意不愿意做这活儿,她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这不,回去没几天就来了,是个干活儿利索的人。”
“哦……”李彩儿口气里略略有些失望了。
“你要闲得无聊,去后面找石竹她们玩,她们在后院里晾布呢!”
“好……”
李彩儿走后,草微便专心致志地配她的色了。配好色后,她拿去后院找石竹。见李彩儿不在那儿了,便问了石竹一句:“彩儿呢?”
石竹道:“早走了。她说头疼,想回去歇着。”
“哦,”草微明白了似的笑了笑,“那就让她回去歇着吧,颜色我已经配好了,你先试兑一下,不对再来找我。”
“我一个人兑?”石竹有点忐忑,“我怕自己弄错了呢!要不还是你在旁边吧?”
“你早晚得自己学会兑色,这是染布必经的过程。你看我兑色那么多回了,总也学着一点了,不要担心,错了大不了再来……哎,你咋从我楼上下来了?”
草微正跟石竹说着话,却看见阿猎从她小阁楼上下来了。她记得这家伙昨晚溜出去了,快近天明了才回来,这时候应该还在被窝里当二绵虫啊,咋又跑这里来了?
阿猎走下楼后,长臂一伸,搂着草微的肩头就朝前面走去了。草微斜眼瞄着他,又问:“你上我库房里去做么子了?难不成是去挑布料去了?”
“去瞧瞧。”阿猎回答道。
“我那库房里全是布啊,染料的,又么子好瞧的?莫非你想转行跟我做学徒了?”
“想得美……”
美字还没说完,阿猎忽然就停了下来。草微往前一看,原来是俞本谦带着两个人进了她的染池间。阿猎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眉心轻收了一下,然后迎着俞本谦走了上去。
“站住。”阿猎命令道。
俞本谦停下了脚步,目光幽幽地盯着阿猎:“难道这是么子禁地么?还不许人进出了?”
“这是私家地方,你不懂?民宅不可随意乱闯,本朝的律法你可学通透了?”阿猎不屑道。
“我看是你藏着秘密,所以不想让人进来吧?”俞本谦口气里充满了挑衅。
忽然间,草微感觉到这两个男人的气场又不对了。有一种淡淡的火药味儿正萦绕着这两人,还越来越浓。两人互相直视对方的眼神里都透着冷和不退让。她有点纳闷了,这两人又咋了?又杠上了?
“草微,”俞本谦打破了这沉闷,“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正在查白三年和晏英两人的死,这件事对我们全村来说都很重要,一天没把凶手找出来,村民们一天都不得安生。所以……”
“所以你想咋样?难道你怀疑我是凶手?”草微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当然不是,你咋可能是凶手呢?但我希望你让我搜查你这作坊。”
“么子?”草微愣住了。
没听错吧?搜查作坊?难道俞本谦怀疑自己作坊里藏了凶手?会不会太天荒夜谈了?
“哼!”阿猎轻哼了一声,缓缓抄起手来,“查不出头绪来就开始瞎猫乱撞死耗子了?也对,不整点动静出来咋好向你家县大人交待,你家县大人还以为你只是坐在家里白吃干饭的呢!但我百草坊不是你说搜就能搜的!”
“是啊,本谦哥,那么多户人家,你为么子偏要搜我的百草坊?”草微很是不解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逼问石竹
>俞本谦冷光一扫,向阿猎投去了一瞥目光:“这就要问你家花教头了。昨晚我正在追一个可疑之人,谁晓得他半路杀了出来,从我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了。你说我不来找他要找谁要呢?但我想他应该是不会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的,只能我主动出击了。他那么聪明,不会把人藏在自己家里,所以你这百草坊就是他最好的藏人地点了!”
“我若不让你搜呢?”阿猎眼含挑衅道。
“那我就去找白木爷爷。你虽然是本村的乡勇教头,相当于本村的治安官,但你有嫌疑,我照样可以查你。你若拦着不让,只能证明你心里有鬼。”
“就因为昨晚没追上我,今天就立马来报复了?呵呵,”阿猎鄙笑了笑道,“你这样特别像一个在外面打架打输了的孩子,因为不服气而编造借口去诬赖别人。我花猎没么子不可以查的,你既然对自己那么有信心,那我就让你查好了。但查完,你得给我个说法。”
“我会的。”俞本谦说完转身向身后那两个人交待了几句,那两人便开始在百草坊里各处搜寻了起来。
随后,俞本谦又让草微把百草坊里帮工的姑娘媳妇都叫到染色间里。他表情凝肃地盯着石竹等姑娘道:“我希望你们想清楚了,从今早你们来到现下这会儿,有没有发现么子特别不一样的事情或者看见有陌生人出入。你们要明白,事关重大,找不出那个凶手,下一个受害的可能就是你们或者你们的家人。包庇,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阿猎冷蔑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任俞本谦表演。俞本谦走到了石竹跟前,看着石竹问道:“听说你和陶红儿各有一把这作坊的大门钥匙,每天是你俩来开门的,那么今早是你们谁开的门?”
石竹道:“是我来得比较早,我开的。”
“那你可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跟昨天不一样了?”
“这个嘛……”石竹颦眉想了想后,摇摇头道,“真没有。”
“真没有?”俞本谦再追问一遍。
“真没有,本谦哥。我今早和往常一样地来开门,开完门之后,我就去查看各个染池,翻布料去了,没别的啊!”石竹一脸无奈道。
俞本谦凝着石竹那张脸不动,仿佛想看穿石竹那张脸似的。石竹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面带惧色道:“本谦哥,你……你这是要做么子啊?我真的不晓得有么子不同啊……”
“石竹,你想过没有?白三年对你来说还算你的救命恩人了。你还记得你十一岁那年差点被一个过路的客糟蹋了的事情吗?”俞本谦口气阴冷道。
石竹愣了一下,脸色唰地一下青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惶恐了起来。草微没听说过这件事,想来这样的事情应当是个秘密,忽然被提起,这让所有人都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