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有一事想问,安姬夫人带来的那四个滕妾该作何处置?”
“都交由你看着吧!”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
草微回到安武殿不久,三位教习姑姑就来了。但高君安不让她们三位进院子,草微便安排三位姑姑先在旁边的院子住下。夜里,阿猎回来时,跟她提到了张和。张和已被秘密抓了,下了密牢,吐了不少事情出来,都是关于高氏的。
“高氏是不是要变天了?”草微有些担心地问。
“正是因为担心营山那边会乱,所以张和的事情秘而不宣。”阿猎道。
“只是秘而不宣就行了吗?”
“我准备说服高淳手底下的人反高淳。”
“反高淳?”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营山不乱,也能保营山还能处于大玉王宫的控制。”
“那你打算策反谁?”
“高淳手底下有好几名值得策反的能将,我还没想好策反谁。”
“高梦盈跟我提过一个人。”
“谁?”
“她堂兄高显。她说高显对高淳其实早有不满,因为高淳曾经霸占过高显想娶的女人,高显一直想找机会扳倒高淳。”
“高显?”阿猎皱眉思量道,“这人也正好是在我考虑的范围之中。这样,你再去跟高梦盈打听一些高氏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上午,草微请了高梦盈来聊天,其实是帮阿猎套情报。高梦盈说了很多高氏族内的事情,整个高氏内部的脉络渐渐清晰在草微的脑海里。两人正聊着时,花锦跑来了,说高君安又耍花样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三位教习姑姑在给高君安上课的时候,但三位姑姑根本进不了高君安的院子。因为高君安让她的随行婢女将一张案桌摆在了院门口,案桌上左右各放了一个香炉,中间摆了一样用织金红布盖着的东西。听一位年长的姑姑说,织金红布上有龙纹,应该是先王或者先贤圣王下赐的东西。
草微走到了案桌前,向案桌后的启珠道:“安姬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启珠冷冷道:“当然是向神灵以及先祖祷告了!”
“非得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被你们逼成这样,难道还不许我们自保?”
“没人逼你们。”
“没人逼我们?哼,那昨天在长华殿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小姐居然差点被气晕了过去!小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羞辱过!”
“所以你们想靠着这东西扳回一局?”
“这东西?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这可是先贤圣王赐给小姐祖父的金印!见金印者,如同见先贤圣王!”启珠高喝道。
草微眉头微微皱起,原来是先贤圣王赐的金印,怪不得当个附身符摆在这里。凝思片刻,她转身走了。
三个教习姑姑立刻跟了上来。其中一个问道:“微贤人,这事儿该当如何是好?”
“回去吧,三位姑姑!”草微转身道。
“回去?那差使不做了?”
“您瞧瞧还做得了吗?先贤圣王的金印啊,就算是太王太后都不敢动的,你们几位敢动?”
“当然不敢了!”三人齐声道。
“那不就结了?不是你们三位不遵太王太后旨意,是有人抗旨。别人一心抗旨,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难不成你们巴巴地还望着这份差使?”
“懂了,懂了。”三人立刻领悟了过来,转身就走了。
“真不管?”玉素走过来问道。
草微往高君安那院子看了一眼:“她这不是在堵别人,是在堵死她自己。由她去吧,只要她不闹出大动静。”
第五百章 风眷恋月
>“微贤人,”一名宫婢近前来报,“刚刚秘宫有人来了,说国巫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时候?”
“今晚。”
“回复秘宫的人,说我会准时去的。”
宫婢走开后,玉素问草微:“要我陪你去吗?”
草微摇头道:“不用了,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那个国巫到底是敌是友?”
“多见她几次不就知道了吗?”
宫灯刚刚掌起时,草微便披上青金斗篷出门了。两个宫婢在前面照路,花锦提着食盒跟在了后面,于幽静夜路上慢慢走着。察觉到前面有人时,草微停下了步子,抬头一看,竟是尹朝来。
尹朝来下意识地愣了,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草微。草微让花锦她们原地等候,自己走上前去,含笑行了个屈膝礼,问道:“朝来公子好久不见。”
“怎么是你……”
“我去秘宫,不知道公子为何会在这里?难道又是睡不着出来闲逛?”
“我也刚刚去了秘宫,找国巫问了点事情。你……”尹朝来打量着草微通身的打扮,欲言又止。
草微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晚的穿戴:“我怎么了?我哪里穿得不对劲了吗?”
“你变得很之前不一样了……”尹朝来带着一种遗憾的口气说道。
“朝来公子说笑了吧?哪里不一样了?”
“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嫁给了柏陵王……真是抱歉了,草微,我竟没能帮上忙……”
“公子不要这样说,公子也是身不由己。”
“你没怪过我?”
“我怪您做什么呢?”
“那就好。对了,你如今嫁给了柏陵王,你男人怎么办?”尹朝来略显担忧地问道。
“哦,他啊,他很好。”草微敷衍道。
“很好?”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样呢?”
“说的也是,”尹朝来带着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你总不能违背太王太后的命令,然后落得两个人都不得好死的下场吧?你这么做是对的,能保住你的命,也能保住你男人的命。”
“我这么做,只是想保护我心爱的人而已。”草微由衷地说了一句。
“嗯,我明白。”
“朝来公子,谢谢您对我和我男人一直以来的好意,我不希望我们的事情再打扰到您。您也是时候为自己选择一个人,陪您过以后的日子了。我听说太王太后已经为您张罗了好几家的小姐,难道就没一位让您怦然心动的?”
尹朝来呵呵了两声,双手往后一背,仰头望着天空上的下弦月道:“我啊,我是风啊,谁肯来做筝呢?做筝得经得住高处的寒,四季的漂泊,以及江湖的危险,有哪位世家小姐会愿意干这样的事情呢?她们都习惯了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出入都要人服侍,一头疼就得喝人参汤,跟了我,去四海漂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难道浪迹江湖真的会是公子一生所愿吗?”
“当然,我愿做一世的风,无影无踪,由始至终。”
“嗯,大概是吧。”草微点着头这样说道。
“大概是?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公子您看,为什么我们一会儿能见到月亮一会儿又不能呢?”草微手指天空道。
“因为时而有云遮挡,时而没有,这很简单。”尹朝来耸耸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