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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144)

门忽然开了,晋寒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钻进纱帐探看了两眼,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醒过几回了?”晋寒嗫着声儿问她。

“送到您这寒梅馆来之后,就醒过一回,晌午时分醒的,服下药汤后便一直睡着。”她道。

“真无不妥了?”

“伤口不深,且刀剑无毒,歇上半月便可痊愈,没有不妥之处。”

晋寒稍稍松了一口气,不住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真真是吓死我了,一打宫里出来就听说他遇刺了,我还以为陈冯是在跟我说笑呢!”

“少将军不打算回城了?”

“城门已落锁,回是回不去了。你先出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一会儿。”

她抱着药膏盒子退出了房间,正打算去后厨瞧瞧给江应谋煨的鲜汤,刚下了回廊,弩小公子忽然打旁边圆拱门里窜了出来,拦下了她的去路。她抬头问道:“小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把那个给我!”弩小公子手指着她腋下的药膏盒子道。

“您要这个做什么?”

“让你给我就给我,你那么啰嗦干什么?”弩小公子的口气很急躁。

“这是为公子伤口愈合而准备的药膏,请恕我不能随便交给您。您不通药理,万一弄混了,对公子伤情没有好处。”

“我看你心虚吧?”弩小公子往前迈了一步,双目瞪起,仿佛想摆出点骇人的气势来吓唬吓唬她。

“小公子这话是何意?奴婢为何要心虚?”

“别装了,林蒲心,你是茂大叔叔派来的细作对吧?那日我亲眼看见你在回廊那儿私会茂大叔叔,跟他窃窃私语,你说,当时你们俩是不是就在密谋今日刺杀我四叔的事儿?”弩小公子威吓道。

她浅浅一笑:“原来小公子您是这么想的?您认为今日这起刺杀是我与大公子联手做出来的?倘若真如您所言,那我何必还救公子?”

“这叫故擒欲纵,你以为我不懂?”

“原来小公子还知道故擒欲纵?”

“本公子知道的多了去了,你少小瞧人!”

“不敢小瞧您,但奴婢也实在没功夫照应您,奴婢先告退了……”

“休走!”弩小公子说着便出手了。

她侧身一躲,躲过了这小公子的第一拳,跟着又用空闲的右手接住了他的第二拳,没想到他还不罢休,扯回手一个回旋踢,将她左腋下夹着的药膏盒子给踢飞了。

那盒子飞进了回廊,撞上木柱上,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内里新制的那两贴药膏散落了出来,面朝下,全给脏了。她脸色一沉,转头盯着这小公子,有些生气了:“你凭什么糟蹋这药膏?”

弩小公子眉梢轻抖:“我四叔不用你制的药膏!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药膏里下毒?”

“我要杀他会留他命到今日?”

“哦!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你其实就是想杀他?”弩小公子跳起来嚷道。

“简直无理取闹!”

“分明是你做贼心虚!”

她不打算再理会这黄口小儿,迈上回廊台阶,打算把那药膏盒子收拾起来,可怎知这小公子抢先了一步,抱起地上的药膏盒子冲她嚷道:“杀人凶器,你休想再拿回去!我要带回给江太爷爷,让他揭穿你这害人精的真面目!”

她眸光微暗:“把盒子还给我。”

“不还!”

“我再说一遍,把盒子还给我!”

“杀人凶器凭什么还给你?有本事你自己过来拿啊!”

这小鬼真真地欠收拾!

不出三招,她已擒下这小鬼,反拧了他那两条细胳膊,贴面摁在了冰凉的木柱上。他又怒又羞,大声嚷道:“快来人啊!林蒲心要杀人灭口了!快来人……疼疼疼!林蒲心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姨奶奶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回事?”陈冯匆匆从回廊另一边跑了过来。

“陈冯叔救命啊!林蒲心想杀人灭口!她想用药膏害四叔!陈冯叔快救我!”这小鬼见了陈冯,立马高声嚷嚷了起来。

“蒲心姑娘,先放了小公子再说!”陈冯劝道。

她没松手,眸光冷冷道:“他不是已经嚷开了吗?我不杀他,倒像有点对不住他似的!”

“别这样,蒲心姑娘!弩儿只是个小孩子,他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小孩子?十三岁有余,正当是勤练功夫努力习学之时,他却在做什么?玩这种无聊的细作游戏,也该当是沈氏一门日渐凋零!”

“你又算什么?”弩小公子侧脸朝她嚷嚷道,“你也就是个卑鄙无耻的细作!”

“你日后或许连个卑鄙无耻的细作都做不了!”

言罢,她将这小鬼推给了陈冯,陈冯慌忙双手扶住了。可刚站稳,这小鬼又想扑回来,陈冯赶紧拽住道:“别闹了,弩儿!她不是刺客,你想多了!”

“你们才都给她哄骗了呢!”弩儿脸皮通红地瞪着她,气哼哼道,“她方才还说想杀四叔,她就不是好人!”

“够了,弩儿!”陈冯将他往后扯了一步,摆正了脸色道,“你忘了你四叔是怎么说的了吗?让你最近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寒梅馆里,不许乱说话也不许乱跑,更不许闯祸。林蒲心她不会是刺客,这一点陈冯叔可以向你担保。好了,去别处玩去,不要再闹了,你四叔得安静修养呢!”

“陈冯叔,您就这么信她?”弩小公子很不服气。

“不是信她,是有根有据地推断出来的。弩儿,你真别闹了,好好地在寒梅馆里待着,别给你四叔和我添麻烦了,知道吗?快去!”

弩小公子十分地不情愿,袖子一甩,气冲冲地走了。

陈冯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摔破了角的药膏盒子,低头看了看道:“这盒子可惜了,里面的这些药也可惜了,不过没什么要紧的,应谋家大业大,像这样的盒子还浪费得起,回头让他重新给你置一个新的。蒲心姑娘,弩儿太心疼他四叔了,言语有些莽撞,你别放在心上。”

她伸手拿过那只盒子,屈膝蹲下,将能捡拾起来的药材和小器皿重新装了回去:“我也不是非要跟他计较,我心疼的是我做了两个时辰的药膏,像他那样的金贵公子,又怎知别人的滴滴汗水?”

陈冯也蹲下帮忙捡拾:“弩小公子从小没了爹,与应谋又十分有缘,向来就最在意应谋了。眼见着应谋被人刺杀又寻不着刺客,所以才会将一肚子闷气撒在你身上……”

“难道陈冯先生不会怀疑我吗?”她挑起眼皮,直盯着陈冯问道。

陈冯抬起眉,冲她浅浅一笑,将手里的竹药勺子放回了她怀里的盒子中:“这问题问得好,我那儿正好带来了一些药材,你可以去挑选一二,再为应谋做一贴药膏,咱们也正好可以聊聊,你觉得呢?”

“可以。”

陈冯在得知江应谋遇刺受伤时,从家里带来了不少贵价药材。她一面在那张摆满药材的凭几上挑选着一面说道:“陈冯先生有话无妨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