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盟约?”
“他日,你重掌大权,重返王座时,要释放我父亲,并重新为我魏氏正名。你得在你的诏书中写明,魏氏于你危难之时尽心扶持鞠躬尽瘁,虽之前有犯天颜,但已悉心改过,魏氏一族确为效忠稽国的忠臣良将。”
稽昌稍微愣了一下:“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这个?”
魏竹馨傲然道:“当然不止,除了要为我魏氏正名之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
“娶我,立我为后。”
“什么?”稽昌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真是愣了一大愣。
“怎么了?不愿意?”
“你疯了吧?你爱的江应谋……”
“那你又爱过谁?当初我堂姐又爱过你吗?王族权贵家的婚姻大多与情爱无关,只与各家族利益有关吧?你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呢?”
“你是因为江应谋吗?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报复江应谋,所以才想做我的王后……”
“难道我没资格做王后吗?”魏竹馨冷傲地撇了稽昌一眼,“知道高轩王为何不杀我吗?”
“他看上你了?”
“不,他是因为一句预言。”
“什么预言?”
“有一位女巫师曾在我年幼时为我预言过,说我命属凤格,宜宫室。”
“那个预言不是说魏竹央的吗?”
“哼,那是你被骗了,”魏竹馨不屑道,“当初这个预言传出来时,只说是魏氏贵女,并没明指到底是我还是我堂姐。而当时,我爹认为我堂姐更适合入宫做你的女人,所以就将那个预言转嫁到她身上,让别人都以为她是命属凤格,宜宫室。而这件事的真相高轩王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很清楚那个预言所指的人不是我堂姐,而是我。”
稽昌脸色微微变了:“你们魏氏的人到底还有没有一句实话了?撒谎成性,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跟魏氏其他人不一样,我说话算话,信不信随你!”
“一定要我立你为后吗?”
“我既命属凤格,那自然该是王后了,你这么做只是依照了天意罢了。”
“天意?”稽昌自嘲地笑了笑,“我如今谁都不信了,还信什么天意呢?说来也真是可笑,我稽昌败由你们魏氏,难道重新站起来也要靠你们魏氏吗?我到底与你们魏氏还有多少纠葛不清的事情?”
“那么啰嗦干什么?愿意就立字据,不愿意,你这清音阁我再也不踏进一步了!”
“好,”稽昌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口气,耸肩道,“随你吧!王后或者王太后,都随你,只要你能让高轩王那老混账兵败如山倒,孤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高轩王一定会兵败如山倒的,”魏竹馨从袖子里抽出了那份早已写好的契约书,送到稽昌跟前道,“你的王位一定会再交还到你手里,只要你乖乖地依了我的话。我说过,我不是篡谋者,相反,我还是在你危难之时扶助你的那个,你应该好好感谢我,不是吗?”
稽昌拿起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魏氏还是你的江公子?”
“为了我自己,这答案还算满意吗?”魏竹馨的长眸里划过了一闪冷漠。
“满意,”稽昌低头下去,笑得有几分唏嘘,“被一个男人伤得那么地惨,你想报复一点也不奇怪,换做是我,或许也想把对方千刀万剐了。只是我没想到,曾经温婉沉静的魏二小姐也掉进了这样的漩涡,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没有让你觉得很佩服吗?”
“呵,是,我也挺佩服的,”稽昌自嘲地笑了笑,“能在这形势危急的王宫里来去自如,你的确是很有本事的。好了,我已经签好了,手印也摁了,那么,咱们之间的交易就算达成了,是不是?”
魏竹馨收了那张契约,摊开看了看,点头道:“算吧!行了,我得走了,我想高轩王应该要找我了,好好待着吧!”
离开了清音阁,魏竹馨径直去了金玉殿。走进殿内不久,江应谋迎面走了过来,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迎着江应谋那略显质疑的目光问道:“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命属凤格?”江应谋口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哦,”她嘴角轻扯了一下,扯出两分笑容,“你是听高轩王说的?是不是忽然觉得从前还挺委屈我的?”
“对,嫁给我这样的人的确是委屈你了,命属凤格的你理应拥有更尊贵的身份,所以我方才一直在庆幸,咱们那段不痛不痒错漏百出的联姻已经早早结束了,我可以去寻觅我的独一无二,你也可以去攀寻你的高高在上,咱们谁也不耽误了谁了。”
她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仿佛我的这个命格让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当初你为了林蒲心而背弃我是一种十分正确的选择。”
“我不知道那个选择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但至少我从来没后悔过。那么,你后悔吗?”
“我后悔什么?”
“你为魏氏所做过的一切。”
“我也不后悔,”她用黑而阴的双眸盯住了江应谋的眼睛,口气幽缓道,“我也是一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人,我为魏氏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与其说是在救魏氏,不如说也是在救我自己。”
“你救不了你自己,也救不了魏氏。”江应谋说完这话,绕开她往前走了。
片刻后,她忽然转身喊了一声:“江应谋!”
江应谋顿住脚步,微露侧颜,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不会让你永远都那么理直气壮,你终会有垂头丧气悔断愁肠的时候!”她忽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那会是什么时候?”江应谋笑容清冷地问道。
“在你跪下来向我俯首称臣的时候。”
江应谋嘴角撇起一抹蔑笑:“你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稽国王后了吗?这样的幻想能填补你心里多少的空缺?这样的幻想应该从来都不是你想要的,你勉强去争取勉强去得到,又有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
“很简单,那就是我。”
说罢,江应谋带着江尘像一阵清风似的离开了。魏竹馨凝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好像有某处看上去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又悄悄地裂开了一条缝。
难道自己想要的,真的……还是他吗?
当晚江应谋没回祭天司,而是待在金玉殿内某间书房里,为高轩王撰写各种文书,以备登位所用。次日天不亮时,他便起了床,独自徘徊在金玉殿殿门外,因为今日他极有可能会见到父亲。
宋王太后过世,高轩王允许一部分臣子进宫来奔丧,他父亲江彻就是其中之一。家里眼下究竟怎样了,爷爷奶奶过世时又是一个怎样的情形,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他迫切地想从父亲那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