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路另一边容阿姨还在说着什么,白东城却已经听不清了,呼吸阻滞。
过了半秒钟,白东城木木的脑子,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意识忽然清晰起来,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切断线路,快步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着,边走边打着电话。
崔曼也没追问发生了什么,朝着墙边的椅子走过去,缓缓的坐下,靠在那里,却闭不上眼睛,目光还是看着病房,心,空洞,且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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嬗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车子行驶在朝机场路的高速公路上。
她给流景打了电话,她想了很久,唯一能找到的人,只有流景。
流景在澳门出差,接到她电话时他正在订航班,也是刚刚才得知白斜卿的事,所以正要往回赶,在听到她所有的叙说后,他想了一会儿,然后丢给了她一句,让她去澳门,他在那等着她,机票他都派人给她订好,机场会有人给她安顿好。
一旁的计程车司机看了她好几眼,她脸色苍白让他几度欲言又止,这会儿忍不住开口,“我说这位太太啊,你别急啊,飞机不是还有一个半小时呢嘛,咱们时间够的!”
“呵呵,我知道,我没急。”嬗笙喉咙一紧,想要镇定的对着司机回话,不过尾音还是有些颤。
她有些不敢想象,若是白东城发现她跑了……会怎样?
应该会怒不可遏吧,可她决不能容许有威胁到她孩子的事情发生,她必须跑,为了她和她的孩子,都得跑!
面下笙看。“还没急呐,看你脸色白的,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感觉你跟逃跑似的,弄得这个紧张。”司机不容置否,挑眉说着。
被说中心事,嬗笙也无力回应,她此时口腔内的牙齿其实都是在微微打架着。
手机此时响起来,嬗笙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吓得花容失色,忙挂断,随即将手机关机扣除电池板,后又觉得不对,直接将手机扔到了窗外,双手握着,微微发抖。
“怎么后面有两辆军车?”司机又行驶了一段路后,看了眼倒车镜,咕哝了一句。
反而又过了一会儿,司机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那两辆军车明显的是冲着他过来的,而且来势汹汹的,一旁的嬗笙也是发现了的,心里顿时颤栗起来。
“小姐,你看那后面的两辆军车,不会是来抓你的吧?你不会真的是犯了什么事要逃跑的吧,你可别连累我啊,那是军区的车子!”
“师傅,麻烦你快点开,我赶时间!”嬗笙看着倒车镜里那近在咫尺的军车,扭头几近哀求的说着。
司机看了看她的样子,想着也许是自己搞错了,脚下踩着油门加速着,可这样奔驰了一会儿,后面的军车竟也紧追不舍的,甚至还白天的支起了大灯,喇叭声也响着。
“天,小姐,你可真要害我啊,我可不敢载你了!那后面军车,是冲着你来的!”司机终于明白过来,说着就减速着,将嬗笙视为瘟疫。
嬗笙咬牙,惊恐的看着后面紧追的两辆军车,她太知道是谁了,也知道若是回去了,面临她的后果会是什么,可一旁的司机又在减速,已经要停车赶她下车了。
第186章,保孩子(二)
“师傅,求求你帮帮我,积积德,将车子开到那边山下停,好不好?”嬗笙一把抓住司机的手臂,哀求的说着。
司机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就算是她真的犯了事,心里还是有了丝不忍,想着他就是被盘问了,也可以说不知情,所以再三抉择下他踩下油门后,猛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了山边。
嬗笙咬唇,看了眼倒车镜,一秒也不敢耽搁的从车上下来,也不管其他,直接朝着山里跑去。
“小姐,你的箱子还在车后面!”司机还在看倒车镜,那边的嬗笙已经从车上下去,朝着山里跑了去,他忙大喊。
可嬗笙的身影却早已经隐没在了森林里。
她想的不多,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是她的,它在她的身体里,它就是她的,谁也别想从她这里将它夺走,白东城不行,郑初雨更不行!
所以她必须要离开,不能被带回去,她要躲在山里,等到他们追不到自己后,再出来,再离开。
可她似乎听到了那汽车的尖锐刹车声,然后车门的声音,脚步声,一直蹲在树下的嬗笙没办法继续躲,只能抬腿往前跑。
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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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白斜卿的车祸让他惊惶到不知所措,那么此时躺在手术室上奄奄一息的嬗笙令他产生了从所谓有的恐惧。
接到容阿姨的电话那一瞬,怒气瞬间在身体里生出,她竟然想要带着他的孩子逃跑,怎么可以!
现在,终于将她带回来了,他却缓不过来劲儿,他一路上是抱着她来医院的,过程中她是昏厥着的,他也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他看着所有的医生护士在忙碌着,像是交叠的幻影,只是这些幻影之间,有一个好像站定在了他的面前。
“白立委,现在白太太大出血,处于高度危险中,虽然我们一定会尽力,可……现在您需要快点给个决定,只能保一个,是保大人还是保……”医生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胎儿脐带绕颈,羊水又破了,孩子也不肯出来,本来就是早产,这样下去孩子就会窒息。但如果进行剖腹,大人本身就大出血,很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但若不剖腹,孩子便又会保不住……
饶是他是有多年临床经验的专家,此时也没有办法啊!
白东城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只能保一个?
他也知道她的情况很危险,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白东城低下了头,视线所及,看到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一直都黏黏的,但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看。
直到此刻,他看着,听着医生的话,额头上冒出的全部都是冷汗,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该舒出去还是该吸进来。
而就在此时,跌撞而来找他的郑初雨看到他,咬着唇,双手攥握着放在唇边,脸上泪痕布满,“东城,大哥他……”
白东城的手陡然攥起,一根根的,很用力,他甚至听不清郑初雨后面说的是什么,但那神情,那脸色……OPpu。
“白立委,您需要快点做决定!”医生催促。
想起白斜卿躺在血泊当中奄奄一息的模样,想起她颤抖着在康剑怀里的模样,想起她拼命逃跑的模样,想起……
这个女人……
“保孩子!”终于,他闭上了眼睛,吐出这三个字后,牙齿不停的打颤。
嬗笙听到他的话,终于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冰冷的心脏已经无法翻搅,手术灯强烈的照射下,她眼角闭合的缝隙处终于有了晶亮。
白东城被护士撵着出去,他几乎麻木的移动步伐,他忽然意识不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慌忙的想要去看躺在那的嬗笙,却看到她眼角留下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