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从走了之后,他一直都没和这边联系,也没什么消息。”看到她暗下来的眼色,单子豪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暮色。
“……”崔曼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唇紧紧地抿着。
“小曼,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果断的就放手了么?不是你列出的那些原因,我不懂什么爱情哲学道理的,但我只知道,能放手的都不是真爱。但真爱了,却放手了,原因只有一个——”单子豪微微顿住,扭头看着她,苦涩的继续扯着唇,“你心里没我。”
崔曼吸了吸气,看着他,纵使有很多安抚的话要说,到最后,却也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单子,你很好。”
单子豪静默了半响,随即眉间放松的看着她,“对了,告诉你个消息,我下个月要去伦敦了,那边总院调我过去,条件什么的都不错,我也接受了。”
“单子,你……”崔曼抿唇。
“就是因为有你的关系,我也离开,看看你会不会也对我牵肠挂肚的!”单子豪说完,看到她脸色微变,忙继续说着,“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就也走了。”
“嗯。”崔曼点了点头,下车时还看了他两眼,有些欲言又止。
单子豪看着她消失视线后才收回目光,手去发动引擎,眼睛幽深而黯然。
如果真的很好,那为什么,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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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暖,虽然风有些凉,但从窗外看过去,还是心旷神怡的。
可崔曼从早上起来后,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伸手按着都还是能感觉到那跳动,起身想下楼时却接到了白东城的电话。
她当时心就蓦地‘咯噔’一声,因为白东城是很少给她打电话的,有什么事也都是嬗笙打来。
那边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弄得她耳朵也有些嗡嗡的,听了很多遍她才听明白那边白东城重复的话,“大哥出事了,在医院。”
后面白东城再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也记不得自己怎么到医院的,脑袋就像是一台坏掉的录像机,白花花的空白间,唯一能有的凌乱镜头是之前那场横生的车祸,他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液体一滴一滴的流淌进他的身体里,只有呼吸机和单调的‘滴滴’的仪器声响……
赶到医院的时候,她看到了走廊里站着的嬗笙和白东城,觉得血全部都堵在了心房口,流不动了。
“斜卿他……”崔曼走的比较靠边,此时伸手扶着墙壁,冰凉的触感也能让她清醒些。
白东城一脸痛楚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她再去看向嬗笙,后者也是低下了头。
“他在里面。”白东城指了指病房,沙哑的说了这么一句。
崔曼吸了吸气,不管他们脸上的神情到底是什么,她直接忽略,她伸手握住了病房门的把手,缓缓的去推开。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还会像是上次那样,看到生命垂危的他,但也从没想到会是这番安静的景象,没有仪器运行的声音,孤零零的一张病床。
崔曼站在那看着那盖着的白布,无边无际的夜色顿时弥漫上眼前,窒息和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冰冷死亡的信号从她心头某个地方升起来,蛇一样的盘踞在她的心口,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人如同是在漆黑的深夜里一样,眼前寂暗无光,背脊僵硬地挺直着,然而,愈是疼痛,就愈是清醒,她挪动着脚步往病床边走着,想要掀开那白色的布。
可临近时,她的手不可抑制的发抖,甚至能听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发抖,泪水从她的眼中跌落,一滴一滴。
她甚至不敢去掀,她害怕看到他没有生命的样子。
“白斜卿,你死了吗?这又是故意的?你……怎么可以死……”她手捂着嘴,声音断断续续。
“咯吱——”
似乎是有细碎的声响传来,她没来得及扭头,脚步声已经在她面前停止,然后声音是熟悉的,深沉中夹着痛楚,“小曼……”
“小曼,我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我在这里,并没有死。”他干裂的嘴唇动着。
崔曼放下手,看着面前白斜卿的脸在她的泪水中抖动着,俊脸上写满了焦灼心疼,那双眼睛暗红,深深的看着她。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他没事,还活着……
但像是为了还要再确认一样,她伸手抱住了他,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眼泪还是收不住,能感受到他有些微凉的体温,有力的心跳,世界如同真空,唯一能确认的,他真的没事!
“对不起小曼……”
他提前回来也是因为受了伤,不过不是很严重,但碍于他以前出过车祸,怕是复发什么病状,所以让他回来接受治疗检查。他本来是在接受检查的,却接到东城电话让他来这边病房,推开门后,他看到里面的景象和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崔曼,就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两个月,像是两年,或者二十年,睁眼闭眼都是她,这样像是长在心里一样,应该就是真正的爱了吧。此时见到她,看着她刚刚那样怕,那样痛,现在这样紧紧的抱着自己,心里的痛和暖是交融在一块的。
他一直都是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另外三个字却迟迟不敢说。
崔曼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理智也逐渐回了大脑,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之前的那种怕却是那样真实而强烈,让她没办法去忽视心里他存在的重要性。
咬了咬唇,她伸手用力的推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他。
当她是傻子一样耍吗!
“小曼,我……”白斜卿也是心虚,上前想要去握她的手。
“别过来。”一说话才知道嗓子已经哭得沙哑,崔曼寒凉的看了他半响,越过他直接朝着外面抬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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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嬗笙靠在白东城身边,手拧着他的手臂,目不转睛的盯着病房门。
单子豪从另一边走过来,她转头皱眉着,“你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啊?大嫂还怀孕着,别再有什么意外……”
“谁出的馊主意,嬗笙你还是护士,要是情绪激动,影响到孩子怎么办!”单子豪也是刚听到消息过来,顿时不赞同。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嬗笙扭回头,手上的力道加大,直接拧了个直角,咬牙切齿。
“老婆,这是流景出的主意啊!”白东城被拧的嘶嘶直吸凉气。
“那你也没强烈反对下!”嬗笙不管,哼哼着。
白东城不敢再辩解什么,只是希望他的阿笙能别在拧他了,最近立法院同仁老是问他怎么胖了,哪里是胖了,根本就是被她拧肿了!
“不行,我们还是得进去,孕妇不能激动!”嬗笙也是终于松开了白东城的手臂,跺脚说着往病房门那走。
只是才刚走近,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然后是眼眶红肿的崔曼跑出来,看到他们三人后,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朝着电梯方向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