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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124)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就在二人暗下交锋,一群宫人簇拥着两人进了场子。

两人见迟到了,不敢打断对话,并没当堂行礼,先循着食案后方小径,被内侍引进去择位坐下。

成年的身穿圆领紫衫,腰系玉带,头戴皂罗巾,小孩穿着金鸟锦袍,戴着个男幞头,还故意走着男步,活脱脱像个小大人。

两人清清爽爽,淡扫蛾眉,却粉颊桃腮,遮不住娇色,瞧得出是女儿身。

最里面一层的臣子王侯看得清楚,举座哗然。

大半还是赞许称颂,好几代没见着宫中夫人穿男装赴宴了。

再一问人是谁,更加不奇怪,进宫前就不是个安分的。

谢延寿呵呵一指:“爹,你瞧,姐姐。”

谢爹爹只当瞧不见,望都不望,拂袖斥:“呸呸,乱说,你姐姐现在沉稳多了。”

那边,皇帝喉咙一动,扯住胥不骄的袖子:“朕没花眼吧。”

胥不骄早踮脚看得清楚:“圣上没花眼,就是谢昭仪,还有安庆公主。”

“岂有此理。”胥不骄见皇帝蜷紧拳头,咬牙切齿,注视昭仪那一身男装的目光更是火烧一样,灼灼热热。

噢,皇帝是喜欢昭仪穿男装的。

皇帝见安庆被谢福儿扮成个小男娃,虎里虎气,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女孩影子,正中心腹,朝挛鞮说:“宰相心心念着的人到了。”

挛鞮循着一望,见到个身着男装的小童,揉揉眼,咋舌:“这位是安庆公主?”惊为天人,娴雅温柔虽只是个客套话,为了拉关系,但阏氏就如同中原的皇后,不至于这样没女子风范礼仪。

高佛佛听父皇一声,又见谢福儿眼色,出列朝皇帝跪拜:“正好赶上昭仪敷药,安庆陪着一起,所以来晚了,请父皇不要怪罪。”

谢福儿左手肿胀虽然好了,但今天赴宴,怕有碰撞,御医给她用轻纱包了一层,此刻特意从敞袖里亮出手来,晃了一下眼。

皇帝笑:“你有孝心,朕怎么会怪。”见挛鞮呆滞,解释:“噢,安庆一生下来生母就殁了,后来养在贤妃处,贤妃得了重病,连宫殿都出不了,朕只好重新把她寄养在昭仪名下,昭仪最近恰好也伤了……安庆生怕昭仪又有什么事儿,着急了一些……挛鞮宰相,你为何出汗啊?”

生来克母,再克养母,现如今又克了第三个领养人……这公主如此命硬,跟她亲近的人都没好下场?

挛鞮端起酒盏,微微颤抖。

不敢随便引祸水回国,还是得先请示上面再说。

前后一思量,这安庆公主实在不算好人选,挛鞮再没说话。

和亲一事暂且不提,挛鞮还是不放弃,结结的别的亲也好:“这次没能替单于请回一名中原阏氏,实在遗憾,幸亏这次随队带来不少美女,都是我朝百里挑一的美人,特意为天子充实后宫,若能为陛下诞子嗣,也是她们的荣耀。”

说话间,一列匈奴女郎鱼贯被引出,身型婀娜高挑,裹着兽皮,野性十足,异域风采绝伦,其中果真不乏绝色。

皇帝眼珠子一偏,不易察觉地望谢福儿。

堂堂天子要是连几个女人都不收,成何体统,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皇帝琢磨了一下,摆摆手:“来人啊,将单于赠女,统统送往太后宫处,由太后分配安置。”

挛鞮大喜。

胥不骄摇头,太狠的心了,女人送到太后身边,还能跟皇帝见面么,最低程度也成了不孕不育——

推杯换盏间,气氛稍活络。

梨园乐队歌舞刚下,挛鞮笑道:“都是些软趴趴的歌舞有什么意思?咱们呈给贵朝的节目已备好。”叫下属搬来大铁笼,让匈奴武士进去,锁上铁笼门,勒其仗剑搏斗。

是北边的传统节目,进笼后在窄小空间里拼搏,一方彻底杀死对方才能出来,连退路都没有。

匈奴人肌肉发达,矮小魁梧,力气惊人,汉人难比,众人都知道,这不是表演节目,是在震慑中原,彰显匈奴军事。

一名匈奴武士得了势,咯噔一声扭断对方颈骨,制住对方,举过头顶,将人猛摔在地上,又趁势一刀砍下。

虽在笼子里,又隔得远,但血光四飚,还是引得席间一片惊呼,竟还吓哭了一名郡王幼子。

节目太血腥,少儿不宜,谢福儿从指头缝里瞄着,幸亏提前叫人把安庆公主牵去上林苑别处玩了。

几个回合下来,胥不骄见汉臣们一个个呲着冷气低呼小叫的,怕惊了御驾,弯腰道:“皇上,御前不雅,太过野蛮,老奴去叫那挛鞮停下?”

“停什么,就叫那些没有上过战场还成天喊着要打仗的看看。这回叫他们瞧个真。打打打,嘴巴一张就是打,看都不敢看,打个屁的仗。”皇帝抚了抚杯脚。

胥不骄明白了。

正好给朝里的主战派扇一记嘴巴。

这几年,主战派在与匈奴开战方面是亲近太子的。

皇帝若是打消了主战派的心思,也就是断了太子的一支后备军,越发削减了太子的势力。

胥不骄心里活络了,挺起腰,喜滋滋拍掌:“打得好,打得好,再来,再来!”

皇帝却一抬头,伸颈子朝下面望了一圈,攒眉:“人呢?”

谢福儿见高佛佛还没回来,领着赵宫人找去了。

刚走到蝶园附近,谢福儿隔着一矮粉墙,见高佛佛就在那一边,身边有个高不了多少的身影熟悉得很,竟是谢延寿。

刚刚搏斗时,谢太傅也心跳得慌,请了名内侍将儿子领出去了。

两人该是在苑中碰到。

谢福儿远远见到高佛佛将宫人打发到一边,凑到谢延寿跟前。

谢延寿头也不回地笔直走,甩袖子抱怨:“公主不要缠着小民了,这么宽的路。”

高佛佛扁扁嘴,眼看就要哭。

谢延寿终于停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公主不要这样。小民跟公主是不可能的,要讲伦常啊,还有,小民是有喜欢的人的,不是见一个就能喜欢一个,公主身份再贵重也不能强迫小民——”

卧槽,太狗血了。这高佛佛看起来挺人精的怎么会喜欢谢延寿。

谢福儿噜袖子走了几步,却听高佛佛弱弱说:”本宫才没喜欢你呢,本宫是想问,刚刚你在蝶园跟那个匈奴使者队里的蓝眼睛人讲话,本宫听他教你什么奶兔咪兔的,是什么意思。"

☆、第81章

这年头乍一听到西语,对于谢福儿来说,不止能用激动来形容了。

就像是末世见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就算那人是原先隔壁班抢过自己男朋友的班花。

谢福儿叫宫人把还在兀自疑问“到底是奶兔子还是米兔子”的安庆公主牵回宴会,勒令谢延寿带自己进去。

一路上,谢延寿边走边挠头:“姐姐,话说当今圣上,怎么感觉哪里见过啊——”

这小子记性还真是好。谢福儿正要解释,鹅卵小径上,一路的红眉毛绿眼睛,见到男装丽人迎面过来,笑着贴近过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