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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160)

作者: 忐忑辗转 阅读记录

皇帝分明已经认定赵王当储君了。

下朝后,目光敏锐、有巴结心的臣子暗中提前道贺,嘴巴自然不会说是赵王离登储又近一步,但脸上分明满满都是看着未来太子的表情。

年少的赵王雀跃非凡,眼前康庄大道似乎又宽几尺,哪还记得贵妃腹中碍自己道儿的。

因为添了学生,教学任务繁重,为表勉励,次日,皇帝亲授一柄玉质教鞭给谢太傅。

教鞭上刻有高祖亲笔,是本朝教育者们的至高荣誉和权威象征。

据说高祖皇帝创国初办了大本堂,将自己的几个皇子们丢进去读书。

高祖是布衣起家,那些皇子们刚从庶民转化成龙子身份,老师们哪儿管得住,一次一老师急了,拿起教鞭狠敲了一名不听话的皇子的头。

皇子这下不依了,抱着肿了的脑袋壳儿回去跟皇帝哭,爸你瞧他打我,他今天打皇帝的儿子明天就得打皇帝了。

高祖当时也气上了,拎着儿子噔噔跑去跟皇后商量,爱妻,看,咱们儿子被一个破夫子打成这样了,我尊重你意见,你看怎么叫他好看?是剥皮拆骨还是五马分尸?!

皇后是高祖糟糠结发,跟随起义到登基,得高祖敬重。

皇后说,夫子以孔孟之道在教吾儿,这是好事啊,皇上怎么还生气呢,我还嫌不够严呢,来来来打不够再多打两下,脑袋不行再打屁股……

高祖反省下来,也自知确实有不妥,最后非但没问责老师,还将那根打了皇子的教鞭刻了字,保存在宫内,时刻鞭策皇族子弟。

皇子的老师难为,尤其碰上那些有心挑衅的中二学生。

有这神器,却是方便多了。

手持御鞭,上斥黄天,下问后土,中间训子弟,管这子弟是太子还是亲王,处罚者无罪,谁若强行问责施罚师长,便是为不孝不忠。

几朝下来,这教鞭易主不多,师长主人过世便收回,大半还是放在国库。

谢太傅退朝后,廊下迎面碰上吕内侍。

吕内侍抱手恭喜了两声双喜临门,又瞅一眼老友怀里物件,凑近低声:“贵妃传话太傅,权责该用就用,千万不要吝惜调教,辜负高祖本意。”

以上自然都是谢福儿的要求。

彼时猎场帐内,谢福儿跟皇帝达好协管后宫的事,又笑盈盈:“还有第二件事……”

皇帝精神刚松,又紧绷起来。

谢福儿建议给赵王寻伴读人员。

皇帝正怀疑,谢福儿又提出赐谢太傅教鞭。

皇帝精明得很:“这已经是第三件事了……”

没混过去的谢福儿讪讪:“反正份属教育一事,差不多的。”

皇帝也没跟他拗,反正这些要求不过分,尤其给赵王招伴读这一茬,更是难得合皇帝的心意,早就在考虑了。

只是没料到谢福儿竟然会主动提出来。

赵宫人却不解,事后试探:“贵妃怎么突然操心起赵王。”

用招伴读叫那小子沉浸在接近成功的喜悦里,放松些,就别再老盯着自己了。

权当是个障眼和屏障。

更还有一点,谢福儿从启蒙舍获取的经验。

竞争中,才能显出水平的高低。

身在人群之中,才能凸显脾性和风范,尤其都是一些同龄子弟。

赵王是龙是虫,就叫皇帝日后自己亲眼瞧瞧。

赵王同学,不管上辈子我同你有没有仇,你这辈子的作风我却是真切看在眼里,实在不能不给你下个绊子,防一防。

不管怎么,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谢福儿如是想。

谢福儿在给后宫夫人们立规矩的同时,皇帝也在给谢福儿不停立规矩。

回宫后,皇帝亲拟旨意。

一来,按制给远条宫赏赐金帛,增派人手,扩充殿房。

二来免去贵妃日常请安,在宫中遇品位较高者,一概免去跪礼与弯身礼。

同时,梨园天官接旨,委派乐匠,在远条宫外驻下。

内侍官每天拿着定乐声的律管、斟酒的斗,站在远条宫殿门左右两侧,测验音乐是不是合乎礼制,饮食是不是合乎正味。

这天,胥不骄更送了一纸告诫到远条宫,交到赵宫和几名保姆手上,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孕期禁忌适宜。

一句概述,贵妃孕期守则。

守则是皇帝咨询生育过三子、经验丰富的卢太姬,再依据大内书库千金方等孕期妇产书籍,双相结合,整理出炉。

皇帝亲自撰写,又亲手誊抄,修改校对都经自己手,挑灯夜战了好几夜。

宫人们看出,皇帝已快成事儿爹了。

这日晨光刚升,轮到胡才人和韩宝林来远条宫汇报工作。

胡才人清嗓子,正开了个头儿,外殿宫人来禀:“桂轩苏御女来拜贵妃。”

☆、第101章

自从回宫,苏娃那边静悄悄,并没参与到跟夫人们一起来套近乎的大流中。

赵宫人小声:“奴婢这就去回了。”

谢福儿头一偏:“前些日子刚伺候过圣上的苏御女?”

才人和宝林呼吸一滞。

贵妃不在时,她们两个也跟其他夫人一样,在皇帝前面走来走去,没中头彩也就罢了,还被蒋皇后找由头责骂了一通,倒是这个苏氏踩着她们的尸首,等战场都清扫干净,最后才粉墨登场勾了圣上。

虽然这是人家自己有能耐运气好,但两个夫人若说没嫉妒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么一听,更像是揭了疮疤似的,不大舒服。

赵宫人被谢福儿问得一怔,呐呐:“可不是,就是……伺候过圣上的苏御女。”

谢福儿笑着说:“请进来吧,只是胡才人还没说完,叫苏御女脚步慢些进来。”

胡才人见贵妃给自己面子,朝贵妃感激颔首。

赵宫人想了想,出去对一名侍女嘱道:“叫苏御女先外面等着,殿下稍后召见。”

这一等,苏娃与侍女品藻在远条宫外枯守了大半个上午。

日上三竿,秋老虎厉害,品藻见自家贵人香汗直淌,替她拂去,附耳说:“寻个由头走了算了,还没见面就给下马威,进去了还不知要受什么责难。”

苏娃摇摇头,汗丝晶莹,在阳光下煦煦发亮,有忧色:“贵妃一定会怄我趁她不在的时候被皇上宠幸,只怕会蓄意报复我,要有安生日子,只能如此。”

通知进殿后,苏娃双膝早发了麻,站在帘外等召见,目光落在上首。

贵妃半倚在椭圆软榻上,跟下边两名夫人聊得春风拂面,身上是适合孕妇,对鸟绫纹乘云绣的舒衣宽袖。

苏娃扫过贵妃还看不出来的腰围,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小腹,侍寝那夜之后,天天守着肚皮在过活,大半个月了,身子没什么反应,估计是没什么戏了。

多好的机会,偏没成功。贵妃回宫,她越发没机会,就算贵妃现在不方便侍寝,由着谁伺候天子也恐怕不会由自己。

那颗肚子要是自己的多好,苏娃想到失落和惋惜处,泛出泪光,盯住谢福儿发了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