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车上跳下来,匆匆地朝家里赶。
“我们回来了。”景博达跨进月亮门就喊道。
“哥,哥。”小北溟打开门冲了过来,走到跟前却急急地刹住车,捏着鼻子道,“哥哥身上臭死了。”
“你这小子。”景博达蹲在地上展开双臂,笑眯眯地说道,“来,二小子跟哥亲香、亲香。”作势要抱他。
“不要!”吓得小北溟转身毫不客气地朝家跑。
“呵呵……”景博达和红缨笑着进了屋。
丁海杏看着他们俩道,“身上确实味儿,先去澡堂子冲个澡,我给你们做点儿吃的。”
“是!”景博达和红缨应了,各自收拾换洗衣服,洗漱用具,放在脸盆里,拿着澡票去了澡堂子。
丁海杏先叮嘱小北溟乖乖的,赶紧做上高汤,给孩子们下鲜虾馅儿的馄饨。
景博达冲澡快,前后二十分钟就回来了,帮着看孩子。
“二小子,现在让哥哥抱抱。”景博达抱起小北溟道,“闻闻看香不香。”亲亲他嫩滑的小脸蛋道。
“香!”小北溟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那亲亲我。”景博达凑着脸说道。
“吧唧……”一下,小北溟亲了他一脸口水。
他们玩儿哥俩好的时候,被冷落的国瑛不乐意了,已经七个多月的小丫头也知道‘争宠’了。
国瑛躺在婴儿车里,嘴里咿咿呀呀,伸着手要抱抱。
三翻六坐,只不过穿得厚坐起来跟不倒翁似的。丁海杏干脆让她继续躺在婴儿车里。
“好,哥哥抱。”景博达看着小北溟道,“哥哥抱抱妹妹好不好。”
“不好!”小北溟搂进他的脖子,坚决的摇头道,大家都抱妹妹。
景博达轻拍着他的后背,故意地说道,“那我们就不抱妹妹,让妹妹哭好了。”接着又说道,“你比妹妹出生的早,我们一直都抱着你来着。”
“我怎么不知道。”小北溟皱着眉头问道。
“你像妹妹这么大的时候,我们大家一直抱着你。只不过你不记得来着。”景博达斜眼看着小北溟的表情,“哎!妹妹金豆豆都掉下来了。”
小北溟纠结了半天,开口道,“哥哥放我下来,你抱妹妹好了。”
“我们二小子就是乖。”景博达放下了小北溟,抱起了国瑛。
“博达,国瑛该尿了。”在厨房的丁海杏提醒他道。
“知道了。”景博达抱着国瑛出去,很快就回来了,抱着国瑛坐在沙发上和小北溟一起玩儿。
等到红缨也洗澡回来了,馄饨也下好了。
“来国瑛给我,你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丁海杏从景博达的手里接过国瑛道。
“妈妈,妈妈我也要吃。”小北溟拉拉丁海杏的衣服道。
“给你盛好了。”丁海杏低头看着他道,“怎么能少得了你呢!”
景博达将小北溟抱到餐椅上,眼前的小搪瓷碗里放着一个馄饨,餐桌上放着一个大碗,五个馄饨小半碗汤。
而景博达与红缨是一大海碗馄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汤上面飘着切的碎碎的葱花,和翠绿的香菜,馋的人直流口水。
“快吃吧!”丁海杏抱着国瑛坐在小北溟身旁,看着他吃完了,好随时给他添加。
“我早就饿了能吃下一头牛了。”景博达看着眼前的大海碗道。
“怎么了,中午没吃饭。”丁海杏惊讶地说道,“我不是给你烙了葱油饼了吗?”
“别提了,战妈妈,国营饭店没东西可卖,葱油饼给了别人了。”景博达拿着勺子舀了一个馄饨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赶紧吃饭。”丁海杏赶紧说道,这话题一聊开了,这饭就吃不了了。
“妈,我们这一碗干下去,还怎么吃晚上饭。”红缨抬眼看着她说道。
“那就不吃了呗!这还不简单。”丁海杏轻松地说道。
“那您和沧溟怎么办?”红缨问道。
“还有馄饨,沧溟从托儿所回来,我们俩在下。”丁海杏催促道,“快吃,不说话了。”
景博达与红缨两人抄起勺子,埋头吃饭。
十多分钟,两人就干完了一大海碗馄饨,连汤都剩。
红缨收拾了两个碗去洗,丁海杏就问道,“我是叮嘱不让你们在大舅哪儿吃饭,免得增加他们的负担,和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可你们咋没吃饭。”
景博达将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战妈妈,您听听,这像样子吗?”
“看来他们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丁海杏勾起唇角,轻声说道。
“嘎!”景博达呆愣愣的看着她。
“怎么还想不明白吗?”丁海杏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道。
景博达闻言脑子转转就了然道,“他们东南西北来回的跑,在吃喝住行上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负担,谁也养不起他们,那真是如蝗虫过境。没有吃的就打棍子,扣帽子,真是路上的人都躲着他们。”
“喂!明知道是套,还要钻。”丁海杏看着他问道。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景博达唏嘘道,“我做不到。”
第979章 一言难尽
丁海杏板着脸故意问道,“你就不怕救错人啊!他们真的是资本家剥削过工人,地主老财剥削农民啊!”
景博达斟酌地,压低声音道,“其实啊!剥削劳动人民的资本家与地主老财黑心的家伙,或者沾染革命者鲜血的,早在解放前就全跑了。留下来的不能说全冤枉吧!不过许多也是勤勤恳恳,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不太对,毕竟这是政策,我也不能说不对!农民和工人拥护!”挠挠头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丁海杏眼底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有这份见识。
“再说了,救人不需要理由。”景博达嘿嘿一笑道,“我防着呢!”然后又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当时的情况。
“怎么样?战妈妈学得像不像,不会让他们抓住把柄的。”景博达挺挺胸膛,得意洋洋地说道。
洗好了碗的红缨走过来道,“咱妈又没见过他们什么样?”拉开椅子坐下来道,“其实他们很好学的,只要凶巴巴就好了。”眉梢跳了跳道,“再说了,我们可是把红宝书全部背下来了。”
“行!出去长本事了。”丁海杏看着他们笑道,紧接着问道,“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没告诉我,我哥和沈校长他们好不好。”
“都好,具体的这是大舅给您的信。”景博达从兜里掏出厚厚的一封信递给了丁海杏。
“你们怎么不早点儿给我啊!”丁海杏着急地说道,拿过信来,“这写的够厚的。”装进兜里道,“既然他们没事,这信我晚上看。”忽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怎么样?出去一趟的感觉?”
“心疼!”景博达语气沉重地说道,“城里被他们给糟践的不忍直视,乌烟瘴气的。”
“如人间炼狱一般。”红缨情绪低落地说道,“到处是游街的队伍,满墙的字报、搭建的高台,随处可见他们抄人家的家,剪人家头发,往人家脸上涂墨汁,打砸……”实在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