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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庭(196)

许月桐一瞧,得!院子里已然摆好了棋盘,那黑白两色的棋子儿被洗的分外干净,每一颗都闪闪发亮。

外祖父酷爱下棋,棋艺也十分高明,可偏爱拉着她这个臭棋篓子下棋,美其名曰:看到小月儿苦着脸皱着眉的模样,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啊!

也因如此,许月桐很不乐意跟外祖父下棋。可是这老人家竟拿着一套新进的话本子来引诱她,但凡要瞧上几眼,便要与他杀上几盘。她也曾派了家丁去到坊间的书局查寻,可惜的是这套让她茶不思饭不想的话本子却遍寻不着。

而这一回,许月桐为着话本铤而走险,与外祖父打了赌。

若是她赢了,那话本便要归她所有,若是她输了,便要与外祖父日日下棋!

想到此处,许月桐瞬间苦了脸,塌了肩膀。

只是也再一次勾起了她对新进探花萧峦的兴趣!她倒要好好瞧瞧这个害得她打赌输了的家伙。小小年纪得中头三甲,想必是个满身书袋的迂腐小老头!

两人坐在院中,便开始了棋盘上的厮杀。

方景崇下棋有个特点,并不会在棋局开始之际便大力挞伐,而是会慢慢设下陷阱等人上钩。许月桐正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只见一个家仆进了院子,在外祖父耳边说了些什么。她顾不上探寻,只恨不得将脑袋扎进那一方十九路的棋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便是在许月桐落子的那一刹那,院门处响起了清澈的声音。

“学生萧峦拜见老师。”

那熟悉的声音立刻便打在了她的心坎上,蓦地抬头看去,便见那一身月白的少年,如芝兰玉树一般,立于晴空之下。

外祖父笑呵呵的起了身,行了两步,坦然的受了他的礼,这才捋着一把花白的胡子赞扬道,“殿试的卷子我昨日瞧了瞧,写的不错,这一科的探花,远山你当称实至名归。你父亲很高兴吧?”

萧峦便道,“家父十分愉悦,特特嘱咐要来拜谢恩师。”

外祖父便哼道,“他要真有那心,便来陪我老头子杀上几盘。”说到这里,便又啧啧道,“算了,也不能怪他。他那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两人一边说着,萧峦便将目光放在了站在一边的许月桐身上。进院门之时,他便瞧见了她,当时心中是有些讶异的。没想到今晨自御街上遇到的孩子,竟会在恩师府中再一次相遇。

外祖父也似此时才想起许月桐,笑眯了眼睛的拉过了许月桐,便道,“这是我的……”

眼见着外祖父便要讲话说完,许月桐仿若被惊着的小兔子一般抢先道,“我是许岳英!”

外祖父被她抢白了一下,心中一愣,回头想起这孩子如今一身男装。心下明白,便捋着胡子好呵呵的点了点头。应道,“这是我的外孙!”

恩师方景崇唯一的女儿嫁到了平阳侯府,萧峦自是晓得,此时听她说姓许,心中便了然。自是朝他温和笑笑,称了一声,“许公子。”

第138章 许月桐与萧峦(二)

光怪陆离的灯影,奇奇怪怪瞧不清相貌的装扮,这一切引得许月桐目不转睛的瞧着。两月前,皇帝平复南疆。

南疆王再一次宣布归附,这一日的端午夜宴,便有了南疆来的戏耍。

许月桐又换了男装,这一回则是跟着哥哥出了府。

两人在汉白玉的桥上分了手,许岳英自要跟伙伴们看戏,许月桐则心心念念在荷花胡同等着的萧峦。

她一路小跑着到了荷花里胡同口,却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未见萧峦的身影。

路上挂满了各色的灯笼,映照出深浅不一的光影,三三两两结伴的人到处都是。来自南疆的戏耍恰好到了此处。那些人脸上描着奇怪的图腾,看起来怪异无比,一时举足舞蹈,一时却又唱起听不懂的山歌。

许月桐一下子慌了,这样的夜晚,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此处,惶惶然的环顾四周。

萧峦就是那样一下子闯进了她的视线之中。

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妆花直裰,灯光映在他的身上折射出流转的光华,为他平添了几分贵气。印象之中,他一直是一个读书的少年,却忘了他出身兰陵萧氏,父亲乃太子太傅萧明诚,更是如今的文华殿大学士……

此时,他正从荷花里胡同的一家玉楼之中走了出来。

出来后,便微微蹙着眉头,四顾起来。

许月桐却没有动,只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他,心中有些执拗,只想等着他看到自己。

不过一瞬,他便瞧见了站在远处的她。

眉头在这一刻散开,灿然的笑容上了脸。他大步向她走来,背后皆是满目光华,就仿佛,他自那片光华之中而来。一步一步,行至她的面前。

“可等久了?”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两人相距不过半尺,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栀子熏香的味道。

许月桐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有些湿润,抬了脸与他对视,委屈的点了点头。

他愣了愣,眼中便添了几分深意,大手便牵起了她的小手。

感受到那手上传来的温热,许月桐颤抖了一下,看着他眼中不明的深意,脸上慢慢又红了起来。她掩饰似的躲了脸,又扯了扯手。

便听他在耳边温声道,“这里人多,不要走散了。”

她这才停了动作,小声道,“怎么来的这么迟?”

偏偏这时湖边亭里开始了喧闹的表演,萧峦拉着她一路到了桥边,待两人坐到了那木质的桥栏上,他才道,“前几日在玉楼里雕了一样东西,店家要我今日来取。”他这样说着,又解释道,“我记得与你的约定,来的不晚。谁想那玉楼竟弄错了我的意图,又重新雕饰了一番,这才耽误了时辰。真是对不住你。”

许月桐听了,方才那些心思早就一散而空,倒是多了几分好奇,探头看他问道,“什么东西呀?可能给我瞧瞧?”

萧峦笑着点了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袋,让她伸了手,便在她掌心之中倒出了两个拇指肚大小的白玉耳扣。

那白玉的耳扣雕成了两朵梅花儿,雕工虽细致却不免流俗,只是哪能可贵的是,在那两朵梅花儿正中,竟有两点一模一样大小的红心点缀其中。她仔细瞧了瞧,竟不是镶嵌着红宝石,而是那玉浑然天成的一点红瑕。

便因着这一点红瑕,这对耳扣儿的价值可就翻了十倍不止,从一件俗物便成了少见的珍品。

许月桐看的爱不释手,正想询问他哪里来的这玉,心中却蓦地咯噔了一下……

耳扣儿,那是女子所用之物。

且不说她并无耳洞,根本带不上耳扣,况且她一直以男装示人,在他眼里,她并非许月桐而是外祖父方景崇的外孙许岳英。

许月桐侧脸看了看他,灯火之下,他的侧脸英挺而俊秀,正是最好的年华,正是最受女子爱慕的年少……

许是给他爱慕的女子吧……

她心中不可遏制的泛起了酸涩,眼眶又有些发红,一声不吭的将那对白玉梅花耳扣儿还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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