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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妾(117)

“乌氏那十万精兵还需多久到洛城?”他身形肃立,没有犹豫的接过副将手中的战袍穿上,佩上赤龙剑,“照顾好她。”半警告半信任看了旁边的翩若一眼,大步走出去。

“最迟明日晌午,所以我军需赶在晌午前夺下整个洛城,关城门防守,以恢复元气。而主公不在军营的这几日,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两百艘战船在攀至江秘密排开,只等那三王爷落荒而逃时杀个片甲不留!”

“好!”他勾唇一笑,声音带着冷酷与狠劲,“我们出发!”跨鞍上马,挥鞭扬尘,带领一万严阵以待的铁骑兵赫赫离去。

天大亮,轻雪让脸上的湿意弄醒。睁开眼,看到翩若在给她擦脸。

“醒了呢!”翩若将手中那湿手巾甩到木盆里,探了探她的额,杏眸斜睨她,“肚子饿吗?我去让伙夫端膳食来。”

“不必。”她拉住翩若的袖子,沙哑道:“让军医过来一趟,我的肚子还是有些痛。”

翩若瞥瞥她的肚子,微带酸意道:“你自己不是懂医术么?自己把脉不就成了!”

“当我没说!”她将脸侧向床里,不想再理翩若。

翩若瞪她一眼,“云轻雪,我照顾你一整晚,连句谢谢都不会说么?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连个“请”字都不会说?”

她将脸缓缓侧过来,“那请翩若你帮我将军医叫过来可好?我肚子很痛。”

“这还差不多!”翩若睨她一眼,顺着台阶下了,匆匆往军营外面走去,“我是答应少主照顾你的,别以为我愿意照顾你!”脚下却走的很急。

她唇角微微扯动了下,将手伸进被子里,果然触到一片湿热。军医说孩子没事,是骗她的,那毒粉侵得有多深,她自己知道。那萧翎故意将装有毒粉的玉带绑在她的肚子上,就是拿这个孩子威胁她,一旦玉带中的毒粉泄出,首遭其害的就是孩子。

手掌拽紧,她扭头看着晃眼的帘帐外,目光悠远惆怅。孩子快没有了,他是孩子的父亲,却一点也没在乎过。

“你说是孩子重要,还是战事重要?”翩若肩上挎着医药箱,带着军医走进来,心知肚明瞧了她一眼,一边利索给军医打下手,一边道:“少主差点为你放弃整个洛城,你还希望少主整日整夜守在你身边?少主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还有与他同生共死的霍家父子,阿九,飞龙将军,几十万的兄弟,你若让他放弃洛城,他的这帮兄弟该怎么办?洛城失守,凌家军就溃败了,那你就真成了红颜祸水!”

她闭目不语。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根据地没了,就难以东山再起!”见她不语,翩若气呼呼给她掀开被子,稍显大力扯开那单薄衣裳,“不知道他怎么看上你的,只会给他坏事,坏事后还摆出一副无辜样……”

她睁开水眸,一把抓住翩若的手腕,眸中骤冷:“从今日起,我会全心全意信任他,也请翩若你离他远一点,他是我的丈夫!”

“哟,还来劲了呢!”翩若甩开她的手,眉梢一挑,将手中的药罐嘭的一下杵到桌子上,“你在跟我炫耀吗?是你丈夫又如何,他只能娶你一个人吗?原本我是打算放弃的,但经你这样一说,我便不想放弃了。谁规定他只能娶你一个……”

“我规定的!”她眯眸冷道,撑起身子,“我与他的事,不需你来教,也不需你横插一脚!我现在对你说这句话,不是怕你抢走他,而是奉劝翩若你将目光放远点,另择良木而栖!你若愿意与另一个女人一同服侍他,那你根本不适合他!”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不适合他呢?”翩若不服输的性子又给撩拨起来了,跺了跺脚,一把抓起旁边的马鞭,“我现在就去找他,看他捻不捻我走……”

“我就在这!”帐帘子突然让人从外掀开,脱去战袍盔甲的凌弈轩带了两个副将走进来,俊脸上犹带疲累,哑声道:“翩若,你找我什么事?”

他的目光在翩若脸上仅停留了一下,便越过她,投注到轻雪脸上。见轻雪无恙,眸中沉静下来。

翩若右手紧紧拽着马鞭,看着男人冷淡的脸,又窘迫又羞愤,道:“我想告诉你,周围村子的很多年轻丧夫少妇已经答应入军做军妓,我给她们每家发了补贴,刚将她们带过来!好了,话说完了,我走了!”

话落,撞开那两个副将,扯起帐帘子就要气匆匆往外走。

“翩若!”凌弈轩叫住她,回首,“谢谢你照顾轻雪,也谢谢你为我做这些事。”

“不用谢!”翩若顿下脚步,声音倔倔的,没有回头,“我这些是为凌家军做的,不是为你做的,希望你们夫妻二人以后不要这样防备我!还请你转告你的夫人,我现在住在军营做管理军妓的妓官,根本没有时间缠着你!”

帐帘子一撩,如一团烈火气鼓鼓冲了出去。

凌弈轩眼眸一深,没有上去追,而是对副将吩咐道:“漠良,去通知她,正午一刻班师进城,未时一刻大关城门。”

“是。”左边那副将领命出去了。另一副将则取了凌弈轩的战袍盔甲也出去了。

轻雪躺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凌弈轩将那军医挥退下去了,亲自为她掀开被子,给她敷药。

她握住他的手,没有让他敷,轻轻贴在隆起的肚皮上:“感受一下,你儿子在动。”

他的大掌微微颤抖了一下,搁下那小药钵,抱起她,轻抚那肚皮,“嗯,他是个顽劣的小子。”

“你的眼睛。”她软软窝在他怀里,仰头,伸手去抚他的双眼,从那疲累的眼皮轻划到下面被剑所伤的眼睑边缘,“还疼吗?”

他裹住她的素手,贴在颊边,“不疼。”墨眸中深邃、怜惜、又有丝犹豫,“孩子没事,你不要多想。”

“嗯。”她往他宽阔温暖的怀里钻了钻,嗅着他身上的淡淡血腥与火药味,抱紧他颀长健硕的腰身,“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事,弈轩,你是怎么从兰坳里出来的?”

他的身子不明显僵了下,哑声道:“花面婆送我出来的。”便没有其他话语。

“你见到花面婆了?”

“嗯。”他胡渣微生的斧凿侧脸在她鬓前轻摩了下,将她贴得紧紧的,“你与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中三日寒那次。”她调皮的磨了磨他刚毅的下巴,抿紧唇,勾住他的颈项,脸色愈加发白,“婆婆是个好人,她对我很好……弈轩,我肚子好痛……他不肯做你儿子了……”

“嗯。”他搂紧她,只是这样搂着她,将她越搂越紧,没有惊慌,没有大吼。而后贴着她鬓角的下巴抬起,薄唇紧抿,墨眸中流转一种复杂的墨色。

她的肚子越来越痛,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掌心渗出了冷汗,“弈轩,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他已经有三个多月大了……快去找长风,让他救救这个孩子,他一定能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