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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妾(223)

这个男子才是领头者,一身的王者霸气,冷冽倨傲,侧脸深刻冷峻。

他对百姓的欢呼不太热衷,微微勾唇、颔首,便一匹快骑飞驰过来。等到来到睿王府门口,他将骏马交给部下,大踏步往府内走。

府内立即迎出一个女子来,为他接过长剑、大麾,笑意盈盈:“王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去净净手吧,开宴了。”女子一身素衫,纤细的腰肢用紫色腰带松松挽着,长发随意披泄,楚楚动人。

男人静静看着那张脸,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转身往饭厅走。

“慕曦姐姐,画皮画虎难画骨,你再怎么装扮成轻雪,你骨子里也是你自己。”青寰带着两个丫鬟从房里走出来,不是讽刺也不是取笑,而是实话实说,微带醋意。

自从大哥被送回洛城,慕曦就寸步不离,死赖着不走。先是以睿王妃身份自居,而后被府里的下人白眼相待后,整日装扮成轻雪的样子、疯疯癫癫的。慕曦确实与轻雪有八分像,但气质却完全不同,特别是在和离后,慕曦的风华绝代、清高傲骨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个可怜女人为挽回男人的卑微与谄媚。

而她吃味的是,她的夫君霍青书曾也为这个女子的琴音着迷,曾一度寻她做知音。

“谁说我扮云轻雪了!”慕曦扭过身,立即反唇相讥,微微上挑的凤眸里闪着一抹疯癫,“凌青寰,这个世上只有云轻雪是我慕曦的影子,绝没有我慕曦去模仿她!你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

青寰翻翻白眼:“那是不是这个世上只有你慕曦一个睿王妃?哪个女人敢跟你争王爷,你让她死祖宗十八代?”

“当然!”慕曦凤眸一冷,眯眸警告,“你若敢在我跟王爷之间兴风作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青寰后退一步,笑了笑:“你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永远这样自以为是、自私自利!不过,你拿什么来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大哥没有用真正的鸠酒杀你,是因为他只是想吓你一吓,打乱你魔音的心咒,留你一条性命。废你右手手筋,是不想你再害人。为什么到今日,你还不懂得回头呢?”

“云轻雪不死,我永远没办法回头!而现在,就是我的机会!”

小宅院里,轻雪正蹲在地上陪三个孩子堆雪人,綦儿堆了一个将军、僢儿堆了一个神医、小紫苏叶堆了一个将军,三人齐声道:“我堆的是父王、长风爹爹、养父!”

僢儿见哥哥和姐姐堆的都是父王叔叔,忙撅着小屁股又堆了一个,“这个事父王叔叔,我们是一家人。”

轻雪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雪人,知道僢儿心中弈轩也有位置,但不及长风。就跟綦儿心中,父王才是最重要的一样。她轻轻咳嗽一声,缓缓站起身,用帕子给三个孩子拭去头发上的雪花,牵着他们去廊下烤火取暖。

“娘亲,善音姑姑说你肚子里有妹妹了,是真的吗?”僢儿趴在她的肚子上不肯离开,非要摸摸,还煞有其事的将小脑袋搁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脸,笑道:“如果是妹妹,僢儿以后可不许欺负妹妹。”

“娘亲,我会保护妹妹!”綦儿虽然没有像僢儿那样调皮趴着,却也靠在她身边,信誓旦旦保证,并加了一句,“如果弟弟欺负妹妹,我就揍他!”

她纤长秀眉微蹙,眸中带笑:“綦儿是哥哥,既要保护妹妹,也要保护弟弟,怎么能揍弟弟呢?”

綦儿撇撇嘴:“他把我惹火了,我就揍他。”

母子几人正围着火炉说着,善音挎着个篮气喘吁吁跑进来:“主子,你说我刚从在大街上看到谁了?”

她回首,静静看着善音。

善音喘口气,又急又喜道:“去南诒的凌家军今日捷战归来了,我看到马背上有个男子特别像睿宗王……”

“你看到他的脸了?”

“没有。当时人太挤,我只看到他的背影。”

“君将军的背影跟他很像,说不定是君将军。”她不敢报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才不呢!与云翩若手牵手的那个才是君将军,两人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

“那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她死寂的心雀跃起来。

“睿王府。”

睿王府里,白雪皑皑、夜灯高挂。

捷战归来的一众人宴饮后,在书房落座,笑谈风声。

“王爷,你的身子已无大碍,真的要划地盟约吗?”霍师伯出声问道。

凌弈轩正在饮热茶,利眸轻掀:“当然!既然已经议和,又岂有再打回去的道理?本王与那太子侄子坐拥南北,互不侵犯,这样也不错。”最近他看中了一个牧场,决定买下那块地在那里牧马。如果是帝王,能这样随心所欲么?

“是不错。”霍师伯笑着点了点头。半壁江山到手了,自由身也到手了,能差吗。

而翩若则在钻研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扯了扯君将军的臂膀,轻笑道:“圣剑,你看那幅画中的女子是不是轻雪?简直栩栩如生,比真人还要动人三分。”

君圣剑轻拍她的柔荑:“好了,咱们不管王爷家的事,明日我陪你去宣城拜见未来的岳父母。”

翩若嗔他一眼,俏脸上飞上两朵红云。

片刻,书房里只剩凌弈轩和霍廷鹤,霍廷鹤望着那幅画,捋了捋长须,笑道:“王爷的两大劫都避过了,该是守得云开见明月的时候了。”

凌弈轩盯着那幅画,俊脸并没有师伯那样明朗惬意,反倒乌云密布:“想必这个时候,她已经是长风的人了。而我能醒过来,完全是个奇迹。”

“哈哈。”霍廷鹤笑了笑,转身走回椅子上坐着,“轻雪早就知道是被人控制才刺了王爷你那一刀,而王爷你‘死’了,她能心安理得嫁人么?女人哪,总是喜欢心口不一的。王爷,那一剑是否受得甘之如饴?”

凌弈轩俊脸一阵尴尬,转过身,“如果我不死,她心中的结永远解不开。”

“如果王爷你真的死了,那个心结也就成了一个死结,永远解不开。你的死对她是种惩罚,而不是解脱。”霍师伯笑道,望着夜空那闪闪发亮排成一排的帝星、将星、客星,笑眯了眼,“王爷,九死一生不容易,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日子吧。”

他站在窗边,推开窗扇,伸手接下一只信鸽,拆开那小纸团,剑眉狠狠一皱。

“怎么了?”霍廷鹤的心也随之一跳。

他抬头:“轻雪失踪了,青书寻不到她的踪影。我担心她做傻事。”

“凌长风呢?”

“长风他云游四海去了。”

“会不会是跟凌长风一起走了?”

“不是,长风独身一人离开的。”

“她带着三个孩子应该不会想不开的,可能去了那些值得她怀恋的地方。比如食人潭、宣城、御敕府……”

不等师伯把话说完,他‘嘭’的摔门而出,如一阵疾风卷进暴风雪。

这个时候,白茫茫的食人潭边,立了一个素衣女子,她披了件素白的狐裘,手举一把白色罗伞,站在风雪中。食人潭的潭面也结了厚厚的冰层,不知道下面的兰坳还有兰花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