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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姑(100)

他的眉眼、他的黑发、他的红衣,他明明在赤帝仙宫月色浓华的池柳边初见,就对她一见钟情。

于是凤女雕出一具跟鸿冥一模一样的人偶,取名柳月池。

凤女再将鸿冥留下来的法力和空悬了三十五年的魔君之位一并给了柳月池。

她的尊主又回来了,不是吗?

60爱恨情仇命里去(十六)

这边,毗夜问完凤女,知她将媚君送去凡间,毗夜就出黑天也上到凡间。

他缓缓闭起双眼,默想片刻,很快感念到媚君身在何方。

毗夜寻路去往汝宁王府,隐没身躯在空气中,成为无形。他踏进王府不久,就听见阵阵浪声荡语从花园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毗夜再熟悉不过,正是由媚君唇中发出。以前她与他欢}好时也是这般的叫,毗夜闭上眼,竟能很快想象媚君此刻的神情姿态,无一处不令男子销骨慑魂。

她在扭动,她在迎合,她在喊着叫着求快些进出,可是压在她身上的……不是他?

毗夜竖耳细听,确认:不是他。而且听声音,有不只一个男人。

毗夜喉头一哽,伫立原处良久,终是选择走了进去。

映入毗夜眼帘的画面,果真如他闭目所想,媚君正在同两位男子欢}好。她趴跪着身子,以最原始类兽的姿态,后面高高地翘起,迎着求着一名男子进入。那男子时不时伸手在媚君臀上拍几下,她就笑得叫得更欢,姿势更加谄媚。

但媚君很快就不能叫了,因为另外一名男子将利器伸入了她的嘴中。媚君也不拒绝,卖力得就舔了起来。

她媚眼如丝,偶尔斜飞脉脉双眸,目光会扫到毗夜的身上。

毗夜知媚君看不见他的身躯,她是在对那两名男子传“情”。

毗夜感到眼前的媚君全然陌生。

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果然是完全被控制了,此时的她不是媚君,而是媚姬,是毫无感情只有媚骨的躯壳。

毗夜清醒而又明白,心却不能禁地酸得揪起来。

毗夜望见媚姬片缕未着的身子上独挂着那尊白玉佛佩,他莫名有些恼,就一挥手隔空施法,让那玉佛从媚姬脖颈上掉了下来。

毗夜转身离去。

他步出王府,不施法术,只凭双脚走了十里路,无论是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城郊零星经过的几个路人,没有人望得见他。

凡人们就似媚姬一样,瞧不见他。

毗夜知道媚姬不是媚君,她已受控制,心里不再有他。

可他就是难过。

毗夜掉头折返,狂奔回汝宁王府。路人们经过荒郊,皆觉奇怪,缘何地上积水的污凹,会自行溅起泥水?

没人知道,脏兮兮的泥水是溅在毗夜无尘的白衣上。

他匆匆奔跑,僧衣尽污却不曾自察。

毗夜气喘吁吁跑到汝宁王府,才想起来这一段路他本可是用法术转瞬即至。

他跑回汝宁王府,在寝宫中瞧见媚姬,大名王抱着媚姬,不断呵她哄她,却止不住她的哭声。

她眼泪似串往下滴,不停不断地说白玉佛怎么突然不见了。

媚姬的眼泪和泣声令毗夜心碎。

毗夜暗暗后悔自己方才冲动的举动,不该摘了媚姬的白玉佛。

他深深攥紧了双手,指节凸出红痕,对自己暗道:一定要救她出这胚形,出这牢笼。

待到大名王离开以后,毗夜就渐渐显出身形。他低着头,尚且还在尴尬自己的突兀出现,媚姬却快步走过来,脚步匆忙得几乎刹不住,要贴上毗夜的身子。

媚姬望着毗夜,身子发颤,眼前一亮,光彩又很快湮灭。

她问他:“僧人,你是谁?”

媚姬好像不记得他了。

“师傅,为什么……我觉得你这般熟悉?”媚姬伸手欲去触及毗夜,却又将手收回,未碰。媚姬的脸上泛有惆怅:“我好像……记得你,好像又不记得你。可能是我以前见过你,却又忘了。”媚君言语有惆怅,脸庞却高高地扬起,脸上挂笑:“我老是容易忘记经历过的事情……”她笑得厉害,似乎已经习惯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有时候昨天发生过的事,我今天就想不来,挺好的!”

“你总是这样么?”毗夜暗中攥拳:某位无边法力者竟折磨她至如斯?

“是啊。兴许我是生来就带着什么怪病吧。”媚姬答得干脆。

毗夜沉默了一会,手中的念珠转了一圈。

他终于说:“不是病,你只是需要脱形。”

他伸右手,从袖中拿出白玉佛,按在她掌上,给她。

“白玉佛!”媚姬惊喜得叫出来。

“戴着这快白玉佛,你就会渐渐脱形。”毗夜说,但他心里又苦笑:白玉佛怎能脱形?

若他能解铃,何须三十年前出家,大费周章,又耽误数十年?

只有那位莲花宝座上的六丈金身才能助她脱形。

毗夜转动念珠的左手滞了滞,食指掐在一颗念珠上。

他收珠,侧身,欲隐形。

媚姬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师傅,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毗夜一怔,许久后,他低低答道:“会的。”

媚姬欢心雀跃:“师傅你要常常来看我。”她拉着他的衣角,摇摇他的袖子,白衣扯呀扯,像一片云:“虽是初见,但瞧着师傅面目,我心底莫名就很开心。”

媚姬没有完全说出心中所想:其实……初次见面的僧人给她的感觉像极了白玉佛。戴在她身上,不可缺,不可离。

毗夜将身躯隐没,成为透明,他与她互相触不着,摸不到。

不过毗夜之后常常来看媚姬,四下无人,他便现形。毗夜也鲜少同媚姬有肢体接触,只是静静远远的伫立,或者是盘膝而坐入定。倒是媚姬喜欢围在他身边,吵个不停。

媚姬吵毗夜,将心底的话全跟毗夜讲:“师傅,我想离开这里,大名王爷也正好说要带我走。我是跟他走,还是自己逃出去?”

其实她想说的是:师傅你带我走好不好?

毗夜距离媚姬很远,声音也飘渺:“跟王爷走好,路上……会有人照应你。”

“那我走的时候,师傅会护我同路吗?”

“女施主有王爷保护,已足够。”

“那……我离开之日,师傅会来送别我吗?”

“不会。”

毗夜的回答一次比一次更简单。

他将苦都独自忍在心中。

“那我走了以后,师傅你还是要常来看我。”媚姬这次不提问了,而是央求。她拽拽脖上系的白玉佛佩:“师傅你说这白玉佛可以助我脱形,想起从前的事,可是至今我还未脱形啊!”

媚姬切切之声如珠玉坠地,又溅起来,砸得毗夜心中噼里啪啦响。

毗夜等心中的砸珠之声静了,不再有任何响声,方才道一个字:“好。”

大名王带媚姬逃到繁华岛,毗夜就常常去繁华岛上看她。

说是看望媚姬,却同大名王独处的时间更长,两位男子隔着三个蒲团的身距,不知再谈什么,张合双唇,举手抬眸都动作极慢,若静水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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