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奇怪地看了看他,手一指旁边的脂粉铺,“去买胭脂水粉。”
戴连全奔过来,果然看见顾如约跟两个丫鬟在铺子里挑水粉,心里一块石头才落地,走过去,略责备地问:“侧妃方才去哪里了,奴才到成衣铺没找见侧妃。”
顾如约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铺子里人多,你没看见我主仆也正常。”
方才顾如约和沉香、桂香躲在试衣间里,看见戴成全进了后面一间试衣间,主仆三人出来,从前门走出成衣铺。
顾如约试探一下自己失踪,晋王府的人的反应。
她已经把城隍庙附近的街巷都默记在心里。
沉香拿着胭脂水粉,桂香抱着三套衣裳,一个太监提着两包点心,一行人回到住处。
晚膳后,天黑下来,前院通往后院的门落锁,后院只有主仆三人。
沉香把院门闩上,顾如约让桂香把屋门木栓顶上。
把二人叫到跟前,郑重地对二人说;“我讲的你二人仔细听好,我准备从这里逃走。”
两丫鬟一听迷糊了,主子白日上街还买衣裳胭脂水粉订头面,桂香和沉香两人定做的衣裙五六十日后取,主子突然说要逃走。
沉香不解地问:“主子,为何要逃走?”
顾如约不能跟二人细说,怕吓到二人,道;“你们相信我吗?”
“奴婢相信主子。”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顾如约道:“好,既然相信我,认真听我接下来说的话。”
二人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主子。
“我们要从这里逃出去,以后就我们主仆三人相依为命,我再也不是晋王府的侧妃,现在手里的金银细软,足够我们过很好的日子。”
两人聚精会神地听,唯恐漏掉什么。
顾如约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逃出去后,隐姓埋名,流落民间,要逃走之前,我做一些安排。”
顾如约取出两包药末,这是在王府庄子上制的,她举起一包药,“这包药服下去,人昏迷不醒,心脏跳动,但是没有知觉,明早我服下这包药。”
事不宜迟,逃走计划不能再拖了。
她又举起手里的另一包药,“这包药是解药,等晋王来看我走了后,你们给我服下去。”
沉香和桂香脸上显出害怕的神情,桂香问;“万一主子服下解药,还没醒过来怎么办?”
顾如约笃定地说:“我服下解药一定能醒过来,等我醒过来,我再告诉你们下一步的安排。”
其实,顾如约如果不服下解药,过几日也会自然苏醒。
这一点她没有告诉两个丫鬟。
顾如约怕两人记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解药在晋王来看我走后喂我服下,如果晋王不来,五日后你们给我服下解药,记下了吗?”
两人说:“奴婢记下了。”
“还有,此事不能透漏一点风声。”
“奴婢知道了。”
这等事关主子生死的大事,俩丫鬟的神情透着紧张。
次日一早,太监送来早膳时,沉香说;“侧妃昨半夜病了,公公回戴公公请大夫。”
太监回去后,盏茶功夫戴连全急急地赶来,跑得气喘吁吁,进门问:“侧妃病情怎么样了?”
沉香在门口拦着他,“侧妃身体弱,旅途劳顿,身体吃不消,西北气候冷,侧妃不适应,现在病迷糊了。”
戴连全迈步就要往里屋进,“咱家去看看。”
沉香让开路,戴连全蹑手蹑脚地走进里屋,看里屋大床帷幔放下,隐约看顾如约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声息。
不由慌了,“昨儿还好好,侧妃今怎么就病了。”
沉香背顾如约教的话,“病来如山倒,侧妃这一路强撑着,昨又着了凉,从街上回来晚膳没吃几口。”
戴连全忙命太监,“快去请郎中。”
侧妃有闪失,他交代不了。
请来西北的一个郎中,这郎中上了几岁年纪,隔着一层纱,看里面躺着的年轻女子,似乎病很重。
桂香从纱帐下拿出顾如约一只手,沉香搬了把椅子,郎中坐在床前给顾如约把脉。
戴连全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郎中把了半天脉,说;“换一只手我看看。”
桂香把顾如约侧过身,另一只手拿出来,郎中把脉,几个人站在一旁看着。
郎中面色凝重,良久也不说话。
戴连全问:“大夫,到底什么病?”
郎中抬起手,“不大好,夫人的脉象,病邪深重,元气衰竭。”
戴连全急了,“你赶紧开药。”
郎中摇摇头,“夫人的病老朽治不了,诊金老朽不收了,告辞。”
郎中就要走,戴连全急忙扯住他,“大夫,你再给好好看看,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病重了。”
郎中说;“老朽无能为力,你请别的郎中看看吧。”
郎中走了,戴连全吩咐两个太监,“你们去多请几个郎中来。”
两个太监又找了几个郎中过来,看过后,都摇着头离开。
戴连全急的直抹汗。
容安听说,急忙赶来,戴连全正在堂屋里来回乱转。
容安进门就问;“侧妃怎么样了?”
戴连全哭丧着脸,把郎中的话说了,这时候,不避嫌了,容安走进卧房,撩开床帐。
床上的顾如约阖眼,像睡着了一样,面色苍白如纸,柔柔弱弱地躺在哪里,容安看着揪心。
问两丫鬟,“侧妃为何突然发病?”
桂香憨厚,嘴笨,不善说谎,沉香答,“西北气候多变,侧妃身体弱,不适应,舟车劳顿,本来体力不支,强撑着,怕给容公子添麻烦。”
容安想想,一个弱女子,初到西北,水土不服,加上一路吃辛苦,也不是毫无征兆地突然病倒,是自己大意了。
京城太医院里有医术高明的太医,西北当地的土郎中,医术远远比不上太医。
离京城路途遥远,接一个太医过来,路上小一个月,如今顾如约的病情耽误不得。
容安又叫人四处去请大夫,接连又来了四五个郎中,前几个郎中,都说病人不中用了,家里提早有个准备。
容安听了,脸色跟床上的顾如约一样白。
最后一位郎中,吐口说开一副药试试,容安和戴连全有了点希望,赶紧让郎中写药方,命人去抓药。
侍卫抓回药,桂香坐在廊下煎药,容安和戴连全都在旁边盯着。
抱着极大的希望,这一剂药喝下去,侧妃能好转,现在侧妃的情况,俩人说不出的担忧。
药煎好了,桂香端进去,沉香扶起主子,靠在自己身上,桂香拿勺喂药。
人事不知的顾如约牙关紧闭,汤药喂不进去。
桂香和沉香忙活半天,汤药洒了,也没喂进去。
一旁站着戴连全急得恨不得撬开她的牙关,因是侧妃,不敢造次,容安还在旁边,也不能允许他以下犯上。
最后,好不容易顾如约牙关松动,喂进去小半碗汤药。
容安和戴连全熬了整晚,没敢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