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像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自嘲:“出现幻觉了。”然而身体却不自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让他快步地走到了时夏面前。
直到被时夏紧紧地抱住感受到她身上的寒冷,宗像才确定,这不是他的幻觉。他急忙搂紧了时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不知道穿个外套吗?外面那么冷,你——”
“你混蛋!”怀中少女明显带着颤音的话语让宗像把没有说完的责备咽了回去,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他用下巴蹭着时夏的头顶,安静地听着她对他的控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跑出去的时候你都不去追我,我生气你也不来哄我,明明我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反而是我看起来在无理取闹?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不是知道的吗?但是我又很没出息地想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被骗了其实也没关系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是你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哪怕是骗我的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超过分?我,我,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说着,她就要挣开宗像的怀抱。
宗像原本一直都在静静地听着时夏说的话,直到这个时候才出声。他钳制住时夏挣脱的动作,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不行。”同时他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草薙他们当时不让自己追出去真是个……馊主意。要是他一开始就追出去,后面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吧。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放弃挣扎,时夏趴在宗像胸前抽噎起来,“凭什么啊,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真。”
“我也是认真的,一直都是认真的,从喜欢你到现在,对你的感情都是认真的。”宗像用手抚摸着时夏的头发低低地道,“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时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紧紧地揪着宗像的衣服,眼泪全都蹭在他胸前:“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哦呀,”宗像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那公平了,因为我也有一样的想法。”
时夏从宗像怀里出来,揉着眼睛委屈地说:“不公平,我没有骗过你。感觉自己像傻瓜一样,从一开始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宗像叹了口气,拨开时夏的手,用拇指的指腹抹掉她的眼泪温柔地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你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吸了吸鼻子,时夏别过头去气哼哼地说:“看你表现。”
“好。”伸手拥她入怀,宗像笑着问,“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我记得学生寝室过了十二点不能出入的吧?”
时夏闷声回答:“我跑到二楼走廊的尽头,然后从窗户跳下来的。就是突然很想很想见你。”因为感冒的缘故,时夏嗓子有些沙哑,还闷闷的,听起来带着一股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可爱。
无语地看着面前眼神飘忽的少女,宗像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沙发边,放下来之后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又去倒了杯热水塞到她手里,看着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地变回来,嘴唇也恢复了红润才放下心来。他摸着时夏的脑袋对她说:“喝完水之后你就在这里再睡会儿,我把温度调高一点,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然后他就转身,准备回办公桌旁继续看文件。
然而他没能走得了,因为时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时夏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无言地表达着不希望他离开自己身旁的想法。
无法抵抗这种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又无辜的眼神,宗像微勾着嘴角轻声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到这边来看。”
时夏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宗像。
感觉到枕着自己大腿的少女又翻了个身,宗像好笑地问道:“睡不着吗?”
“嗯,下午睡太多了。我在挂水的时候,理事长先生您来看过我吗?”睁大了眼睛看着宗像,时夏好奇地问道。
宗像点了点头,右手一下一下地捋着时夏的头发:“白兰跟你说的?”
“不是哦,”时夏摇了摇头,“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人握着我的手,还在我做噩梦的时候安慰我。而且您刚才说我‘又’做噩梦了,所以我就猜了一下。”
宗像莞尔:“是吗?不过,我应该考虑考虑扣白兰的工资了,该给你换药水瓶的时候他居然没有过去。”
“唔,肯定是因为您在那里所以他才没有过去吧,反正理事长先生是个很高冷的人,白兰医生才不会去自讨无趣呢。”时夏皱着鼻子说道。
亲昵地捏了捏时夏的鼻子,宗像好笑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凑到我面前呢?”
“因为你长得好看。唔,理事长先生,您真的不睡一会儿吗?上了年纪的人这么熬夜不太好吧?”时夏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地说道。
宗像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占了我睡觉的地方,还这么问我?”
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时夏往里挤了挤,指着空出来的外面的位置认真地对宗像说:“这里还可以再睡一个。”
随手将文件放到一边,宗像在时夏身旁躺下,还很大方地伸出自己的胳膊给她当枕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安心地闭着眼的少女,宗像不由得失笑:“你还真是放心啊时夏,你不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往下缩了缩,时夏睁开眼认真地说:“我相信你。”她把自己身上盖着的外套往宗像身上挪了挪,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所以,理事长先生不可以再辜负我的信任了哦。”
低低地“嗯”了一声,宗像伸手搂住时夏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揽了揽,用低沉的声音对她说:“时夏,叫我的名字。”
“名字?唔,宗像礼司?”不明白宗像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时夏睁开眼疑惑地叫了一声。
“只叫名字。”宗像用下巴蹭着时夏的额头。
时夏迟疑地叫道:“礼……司?”
“嗯,虽然你说,叫理事长先生是情趣,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宗像微笑着说道。
“唔,礼司?”
“嗯。”
“礼司。”
“嗯。”
时夏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叫了一声:“司——酱~”
宗像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又是什么年轻人的恶趣味吗?”
“不觉得很可爱吗?司酱~”时夏笑得弯起了眼睛。
“可是我已经过了可爱的年纪了。”宗像摸摸时夏的脑袋,“不过你喜欢就好。对了,我记得你不是很怕黑吗?那你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不会害怕吗?”说起这件事,宗像皱起了眉不无担心地问道。
“因为太想见你所以忘记害怕了。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怕黑?”
“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我小的时候跟爷爷住在岛上吗?当时我们一起玩的有个小哥哥,我可喜欢他了,总是黏着他一起玩。不过我那个时候可能太烦人了,小哥哥不喜欢带我玩。然后有一次,我们玩捉迷藏,我和他藏到了同一个地方,他跟我说他发现一个更好的藏身的地方要带我去,我就很开心地跟他去了。结果他就带我上了后山的一个小木屋,说他们绝对找不到我,他还说他去帮我引开当鬼的那个小伙伴,然后再来找我,要我不要乱跑。我就信了,在那里等到天黑,小哥哥都没来。我想回家,要出去的时候发现他把门锁了。然后我就一个人在那里呆了一个晚上。当时是冬天嘛,晚上天特别黑,又很冷,大风吹着树林的时候会有很可怕的声音,我就特别害怕,堵着耳朵在角落里缩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爷爷才找到我。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特别害怕一个人在黑暗里呆着,也特别讨厌别人骗我。”时夏说的很慢,听得宗像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