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一直等,傻傻地等,直到等来一碗冰凉的堕胎药,我才知道,当初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
八月十八日,
我要逃,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我要脱离这个魔窟,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他的催眠术太厉害,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放倒门外层层守卫。
……
八月二十日,
我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和我可爱的孩子,过着不受人打扰的宁静日子。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嫂嫂一次次找到我,要我打掉孩子,无论我解释多少次,她都不肯相信孩子不是大哥的,我又开始怕了,我怕她向家里报信,我怕自己再次回到那个鬼地方……
八月十九日,
前奔,前奔,疯狂地前奔……一次次提档,我不要命地操控着方向盘,她的车在身后穷追不舍,她要我死,她要我死……
“轰隆!”震天动地的撞击声在身后响起,我不敢回头,只知道,我终于自由了……
……
月华散去,小屋内又恢复了昏暗,龙玉紧紧揪住剧烈跳动的胸口,大口大口呼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短短一个小时,在这样一个破败封闭的环境中,她读完了一个女人惊心动魄却又苦痛痴缠的一生。
记事本后面的内容尽数被撕毁,不过仅凭这些,龙玉也能基本探清龙家上一代人中的情怨纠葛了——龙娅爱上自己大哥龙正渊,却意外与父亲龙正齐有了她,老爷子逼她打掉孩子,在小叔的帮助下,她终于如愿脱离了龙家,可大嫂以为孩子是龙正渊的,找上门来,却死于一次意外的车祸……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般,可据这本记事本所述,龙娅最后应该成功离开了才对,那为什么她的孩子,也就是原本的龙玉,会在龙家出生呢?难道是后来还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龙玉急促翻找着地下的一些纸片,却再也找不到相关的记述。
“砰砰砰!”门外一连串枪声响起,龙玉心底陡然一惊,来不及多余的思考,人已向着门外迅速冲去——
那几人一定动手了!
当龙玉急速冲向枪声传来的花园时,看着站定在花园中的几人,意料之外的,她想象中的流血事件并没有发生,那四人各据一方,却都没有动作。
一袭大红袈裟的流云,手中执着一把赤黑的枪,枪口正冒着热烟,对面一棵大树下,片片树叶被子弹追击钉入大地,尺寸不长不短,全是子弹刚刚没入泥土,而树叶除了弹孔,却丝毫无损。
该是有多精准的枪法,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龙玉心微颤,开始重新审视前方那个妖娆诡异的袈裟男人。
几人都没有说话,寂静的暗夜,夜风夹杂着众人的呼吸声,情势一触即发。
良久,流云缓步走向对面眼神不可置信的龙清影,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枪交到他的手上,眉心那一点妖艳的红,灼痛人眼。
他缓缓开口,表情不悲不喜,“我玩儿枪的时候,你还在干什么呢?清影,应该还没出生吧?”
没有丝毫的嚣张,没有半点的狂妄,他就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那一刻,龙玉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才能表达她内心的震撼,融合她两世经验,她却也从不曾想象过这样的画面。本是象征着悲天悯人的袈裟,穿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像是在魔鬼身上披上一层紧箍咒,束缚了他,却也……成全了他。
“我亲爱的公主,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了。”流云突然出声,让龙玉心底陡然一惊。
她都与他们相隔这么远了,而且还特意屏住了呼吸,他是怎么发现她的?
流云的突然开口,让另外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这边看过来,不得已的,龙玉脚步踏出,走向了面色各异的四人。
“玉儿!”龙九霄皱着眉低唤了她一声,眸中警告之色浓重。
龙玉微微偏开头,躲过了他暗沉不见底的眼神。
流云转过身,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龙玉的身上,像是在打量着一件艺术家最满意的作品。片刻,他开口出声,“既然玉儿都来了,那你们不如就当着她的面,给出自己的答案。”
龙腾墨三人脸色瞬息万变。
“谁,愿意名正言顺地娶她,我就给他全力的军事支持。”夜,凉如水,他鲜红的薄唇轻轻张合,吐出的字句像是字字珠玑的梵音,回荡在夜色中,久久难消。
“流云,你他妈疯子!”龙九霄瞬间赤红了眼,猛地暴喝出声,袖中手枪倏地滑出,直抵对面袈裟男人的眉心。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是要将她往绝路上逼!往绝路上逼!
气氛,瞬间绷紧。
没有再去看另外两人是怎样的反应,龙玉眼神始终定定地落在流云那双碧蓝闪烁着幽光的眸子上,像是要直直穿透他内心般的凌厉。
几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龙玉出声打破了沉寂,“小叔对玉儿的厚爱真是让玉儿受宠若惊,想不到您连婚事都给玉儿考虑周全了,倒真是难为您了。”她声音轻缓低冽,不紧不慢地从唇中溢出。
“玉儿!你别胡闹!”龙腾墨沉着脸怒斥一句,没有换来龙玉一个眼神。
“玉儿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龙清影出声,语气是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勾人的凤眸流光婉转,眸中情绪被夜色巧妙地隐匿,深沉得惑人。
龙九霄始终盯着她清冽的眼,紧抿的唇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我有话单独跟小叔说。”仿佛看不见三个男人变了又变的脸色,龙玉继续出声,面色沉寂如水。
“呵呵,咱们家小公主终于长大了。”听见她的话,流云突然不可抑制地轻笑出声,碧蓝的眸子对上她的,眸中闪动的情绪太过晦涩复杂,龙玉没有时间去解读。
“我们换个地方谈。”留下一句话,龙玉率先转身而去,身后的流云眼神意味不明地扫了原地的三人一眼,双掌合十念了句什么,脚步跟着龙玉而去。
旅馆迎风的阳台上,龙玉静静站立,她身侧的袈裟男子却仿佛陷入了坐定般,从始至终都闭眸不语。
“小叔,我这样叫你没错吧?”良久,深深吸进一口冷风,龙玉突然出声。
流云缓缓睁开双眸,眼神看向她,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为了母亲,你到底还想要做到何种地步?”冷冽的眼神毫无闪躲地直视上他的,她声音伴随着夜风,显得飘渺而沙哑。
有那么一瞬间,龙玉清楚地看见,他原本淡漠如水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像是陷入了尘封已久的回忆,眉头深皱,眉心的红点被扭曲褶皱成一种诡异的弧度,良久,他再次看向她,却是突然笑了,笑容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艳红的薄唇轻启,“龙家不是最最容不得兄妹乱伦么?我却偏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它乱伦的丑事!”
暗夜中,龙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看见他碧蓝的眸中闪动着熊熊的暗火,夹杂着毁天灭地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