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安娜浑身凉透,那种噩梦缠身的感觉又来了,时隔多年,那种令她毛骨悚然的绝望感觉又来了——她斗不过那个野种,斗不过那个贱人,小时候是,从前是,如今哪怕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将那个贱人收拾得不成人形,却依然难以摆脱那个贱人带给她的阴霾。
她此刻百口莫辩,唯一的愿望,就是急救室的灯一辈子不要熄灭,好让那个贱人孤苦伶仃地死在手术台上,一了百了。
可是下一刻,她的愿望就被现实狠狠碾碎。
急救室的灯灭了。
历时五个多小时的抢救,不省人事的宁妩被推了出来,转送进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她身体机能正常,等麻药药效过去之后,没两个小时应该就会醒来。
林安娜当即浑身一软,踉跄着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锦炎,你相信我。”她不抱希望地哽咽。
乱了,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彻底失控了。
周锦炎盯着她的目光冷如蛇蝎,“你别急着伸冤。那六名歹徒正在警局接受审问,即便警察没有办法,我有的是手段让他们说出幕后黑手。”
“不过更简单一点的方法……等她醒来开口,真相就不言而喻了。”话音落地,他重重掀开她的手,起身朝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而去。
“这不公平!”
林安娜惊慌失措地追上来,绝望地大吼,“这不公平!她会冤枉我的,那个贱人会陷害冤枉我的!她早就巴不得害死我,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害死我!”
“这里是医院,你是公众人物,留着点脸——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周锦炎没再搭理她。
林安娜万念俱灰,脚步一点点僵硬地挪动,半天才转过身。
她失魂落魄地沿着走廊离开,眸中怨毒浓烈到快承载不住。
戴上口罩帽子,确定没有狗仔尾随,她出了医院侧门前往停车场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侧身避开了监控站在一根石柱后面,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对着手机低声咒骂:“你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我只说找几个人陪她‘玩玩’,并且拍下全程发给媒体,让她一辈子没脸见人,我没叫你们将她殴打致死!”
电话那头的人支支吾吾了两声,却迅速切断了电话,只留下手机诡异的嘟嘟声。
她继续又拨打了几次,对方已经关机。
林安娜莫名开始感到不安。
她眼神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背脊凉透。
……
“妊妊?”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停车场的女孩儿,林安娜本就心虚,握着手机的掌心一下子变得烧烫,“你、你怎么不在医院陪你哥哥?”
“有什么好陪的。”
周妊妊应该是才到,没听到她刚才讲电话。
小公主一改刚才在兄长面前伤心欲绝的模样,扁扁嘴巴恶毒地说,“我巴不得那个贱人快死,她害了我哥那么多年还不够,如今我哥都要成家了,又跑回来兴风作浪,还守着她干什么。”
林安娜迟疑地看着小公主。
“嫂子。”周妊妊叫了她一声,上前一步委屈地握着她的手,懂事道,“你放心,不管那个贱人使出怎样的手段,我都只认你是我的嫂子——我哥他脑子糊涂,被那个狐狸精迷得找不着北,你一定不会怪他的对不对?”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
看着平日里蛮横跋扈的小公主这般可怜兮兮,林安娜油然而生出一种“受宠若惊”感觉,小声回答说,“妊妊,我对你哥哥的心意,这么多年你也看得到,只是他现在一心听那个贱人的话,她要是有心诬陷我,我简直百口莫辩……”
“她诬陷也没用。”
周妊妊不屑地说,“一个被那么多低贱男人玩儿过的女人,而且还指不定她毁容没有,我哥怎么可能还会要她?他现在只不过是看她可怜,又命悬一线,所以心里愧疚,暂时放不下她而已——我哥不会那么蠢,放弃你而去捡支破鞋。”
林安娜稳了稳神,觉得周妊妊说得在理。
哪怕是再疼爱,凭周锦炎的性格,也必然容忍不了这样一个女人,即便只是做情妇,他也忍不下。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慌了思路,主要是刚才在医院被男人决绝冷冽的话语吓住了,现在仔细想来,笑到最后的赢家其实是自己,那个贱人只不过是短暂获得了同情票,却改变不了出局的命运。
“嫂子,别管这些糟心的事儿了。”周妊妊唇角弯弯,亲昵地挽着她的手,笑眯眯说,“明天就是你跟我哥的订婚宴,你千万不能愁苦着脸,我可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大的惊喜呢!”
她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万一你哥他反悔怎么办?”
“他敢。”周妊妊拍胸脯保证,“他要是敢为了个破烂货让你受委屈,我就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林安娜知道,周锦炎向来疼爱这个亲妹,她的话,对他而言,想来分量吃重。
“真是谢谢你了,妊妊。”她愈发吃了定心丸,被小姑娘挽着手拉上了车,说去看看婚戒。
第32章 小甜甜
“苍院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不不不,二小姐太客气了——”
“给你你就收着,”周妊妊小不耐烦,将支票塞到男人的手上,“这些钱是你应得的,之后该怎么说怎么做,我想你应该知道分寸。”
“知道,知道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点头哈腰,半推半就地收了支票,他瞥了一眼上面的数额,眼中喜色难掩,“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您的朋友——”
“嘘。”周妊妊打断他的话,“你明白怎么做就好,不必跟我说一遍,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跟我毫不相干。”
“对对对,您什么都不知道,您根本就没见过我……”
点了点头,周妊妊满意地转身离开,前往宁妩的病房,却意外地发现病房内还蛮热闹:阿福阿美跟害了瘟似的,恹头耷脑袋地窝在病床脚下,两双眼睛巴巴地望着病床上的主人。
病床的一左一右,分别坐着童年与凌美人。
凌希在小声跟她的主治医师谈话。
“太惨,歹徒的手段简直残忍到令人发指。”医生唏嘘。
凌希面色微紧。
“那她身上的伤——”
“若非宁小姐身体底子好,又就医即时,恐怕就得落下一辈子的伤残甚至丧命了。”医生不忍心地摇摇头,“她的肋骨被折断了三根,浑身都是淤血,碎骨扎进了腹腔,经过多个小时的抢救才勉强救回一条命,又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命丧手术台。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承受得了这种痛苦……”
凌希看一眼病床上浑身都缠着纱布的人,他没见到她身上的伤口,但却能看到她脖子上粗绳勒过般的淤痕,已经破血的唇角,和两边脸上明显被殴打过后的痕迹。
凶手对她压根就是毫无人性地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