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琬打断了王总管的话,淡淡道:“是不是因为清风茶庄比我们天涯茶庄开的收购价高出一成?”
柳庄主有些尴尬,看着波澜不惊的大小姐,不敢看王总管质问的眼神,良久,长叹一声,“大小姐也是商人,当然知道,我们生意人总没有有钱不赚的道理吧?”
宁静琬莞尔一笑,“那是,我要是站在柳庄主的位置,也会这样做,商人当然要追求最高的利润!”
柳庄主想不到大小姐不但没有任何指责他背信弃义的意思,反而如此的善解人意,心中原本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合作多年的老伙伴,讪讪道:“那是那是!”
宁静琬清浅一笑,“柳庄主无需内疚,不管怎么说,我们天涯茶庄和柳庄主合作多年,生意不成仁义在,我想请问下你们和清风茶庄签订契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庄主毕竟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主王总管,随即将他们茶园和清风茶庄签订契约的事情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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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宁静琬谢过柳庄主之后,带着王总管纪勤等一行人无功而返。
纪勤道:“大小姐,如果任由他们把大的茶园的新茶都抢走的话,我们今年收不了太多的茶叶!”
宁静琬颔首道:“王伯伯,我们每年一共可以收上来多少新茶?”
王总管沉吟道:“以前每年我们至少可以收上十万石新茶!可是今天我们收上来的还不足三万!”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提高收购价格?”纪勤问道,暂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好想,难道要和对方一样提高收购价?
宁静琬轻轻摇头,“不用了!”
王总管不解道:“大小姐的意思是?”
宁静琬看着绿意盎然满园清新的茶园,淡淡道:“王伯伯,先减少我们天涯茶庄收购茶叶的量吧!”
王总管知道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对方实力雄厚,就算只提高一成的收购价,总数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天涯茶庄不是不能和他们一样提高收购价,而是这样做未必奏效,他在茶叶行当混迹这么多年,经手过无数麻烦的事情,这一次却倍感棘手!
☆、四十五 冤家路窄
雕栏玉砌的清风茶庄后院,茶香扑鼻,一位精明强干的中年人正躺在编花藤椅上闭目养神,听着伙计的禀报,嘴角轻轻上扬,展现舒适悠闲的笑意。
此人正是清风茶庄的现任掌柜朱远道,也是慕家大管家的侄儿。
“天涯茶庄现在缩减了茶叶收购量?”朱远道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问道。
伙计忙道:“是的,朱掌柜,他们最近收的越来越少了,几乎都快要停止了,大部分的茶叶都被我们清风茶庄收购了!”
朱远道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伙计忙恭维道:“是啊,掌柜来头之大,实力之雄厚,他们天涯茶庄当然不能比拟,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朱远道眼眸微眯,他也是商人出身,以前做过不少行业,赚的还不错,他叔父是凤临第一高门慕家的大管家,有一天告诉他,慕家想在扬州开茶庄,想找一个既能干又可靠的人做茶庄掌柜。
他一听,真是天赐良机,翻身的机会来了,当即求了叔父,帮他在慕家少主面前说好话,叔父对这个侄儿也是知根知底的,知道他也有两把刷子,懂得商海运营规则,便极力向慕家少主推荐他,经过层层角逐,最终慕家少主遴选了他来扬州经营茶庄。
朱远道就这样和京城高门慕家攀上了关系,虽说以前他叔父是慕家的大管家,他们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很多好处,可是把这么大的茶庄交给他来经营,这么大笔的银两交给他来主使,还是头一次。
他信誓旦旦向少主保证,不出三年,清风茶庄一定会坐上扬州茶业的头一把交椅,现在的龙头老大是天涯茶庄,日进斗金,他自然眼红。
临行前,叔父再三告诫他,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要银两有银两,要人脉有人脉,要背景有背景,要后台有后台,站在上风上水的位置,一定要好好干,否则他丢了脸,叔父脸上也无光!
慕家少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授权他全权主理,当然他也知道,要是达不到目的,会有什么后果,这是叔父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机会,自然要珍惜。
一入主清风茶庄,他就先调查最大的竞争对手天涯茶庄的底细,摸清对方的详细情况之后,他就开始想办法挖走天涯茶庄的老合作伙伴,提高收购价,大家都是生意人,没有理由不卖高的,卖低的,这个道理谁都懂!
顺理成章,那些供货商就纷纷向他这边靠拢,撇开天涯茶庄,和他签订了采购契约。
看到这些新茶都进入了他清风茶庄的仓库,朱远道心中得意不已,合作多年的关系又怎么样?还不是利字最大?
虽然他现在提高了收购价,看似多花了成本,可是重重打击了天涯茶庄在扬州的地位,只要挤垮了天涯茶庄,以后他清风茶庄一家独大,这个损失迟早会捞回来,他清风茶庄实力雄厚,多花的这些银两是完全值得的,做生意的人,目光要长远,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和损失,以后清风茶庄坐上第一把交椅,不是和现在的天涯茶庄一样,财源滚滚,这点损失算什么?
伙计又道:“掌柜的,我们打听到那个天涯茶庄的幕后东家,锦绣山庄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景王妃也来了扬州!”
朱远道一怔,景王妃?景王爷的名号谁没有听说过?堂堂景王妃到了扬州?朱远道陷入沉思,要是景王妃以王妃的身份插手这茶叶生意就不太好办了,虽然说他背后有慕家,要是再涉及到朝堂争斗,事情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朱远道沉吟半晌,眼眸微眯,缓缓道:“扬州知州可曾接到恭迎景王妃的公文?”
伙计摇摇头,“没有,这景王妃低调的很,她根本就没有通知扬州知州,到了这里,也只说是大小姐,从来都没有提过景王妃的名号!”
朱远道有些疑惑,“为什么呢?”这后台比他还硬,还有傻子放着强硬的后台不利用的道理?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有官场的人脉做起生意来便容易领先别人一步,要是那位大小姐以景王妃的身份对扬州知州施压,便会平添周折!
伙计道:“掌柜的,我们开的收购价比他们开的高,难道景王妃还能强买强卖,强迫茶园庄主把新茶低价卖给他们不成?”
朱远道一听,有理,这不是打仗,也不是在朝堂,在扬州,景王妃若是不利用知州的关系,景王妃的身份便相当于空架子,而他朱远道也深谙做生意的暗规则,他的后面是慕家,打着慕家的关系,也和扬州知州处的不错,上上下下的关系也都打点到位了!
对方若只是以大小姐的身份来到扬州,不是官场之斗,只有商海之斗,他就不必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