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4)
墨寻当然记得。
他被人追杀得走投无路,迫不得已躲进一处上古秘境。
谁知那秘境果然不愧“上古”两个字,别说他,就连追着他进去的追兵都死伤惨重。
他拼命进入了秘境深处,墨知晏也追着他而去。
就在那秘境最深处的洞穴中央,插着一把通体殷红的长剑。
剑身修长,看着宛如一泓霞光。
墨知晏看到那把剑,失声惊呼:“魔主剑!竟然真的还在世界上,果然是……”
他愤恨地看了墨寻一眼。
那眼神扭曲而嫉恨。
好像墨寻抢了他什么东西一样。
彼时墨寻灵力耗尽,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
他神志溃散间,看到墨知晏上前,尝试去拿剑,却在碰到的一瞬间被弹飞出去。
墨知晏身体本就不行,这下更是惨,吐血吐的像是要把代替心脏的那颗灵石都给一并吐出来。
要不是那哑奴及时给他喂了药,说不定,那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再后来……
墨寻在半昏迷间感应到了某种召唤,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扑上去握住了那把剑。
现在想起来,这种行为简直冒险之极。
这把剑能弹飞墨知晏,焉知就不会弹飞他。
但他那会儿伤势极重,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头脑里全被复仇的念头占据,神志不清……
退一万步讲,就是死在剑下也好,总好过死在墨知晏手下,平白让他恶心。
墨寻想起来了,在他握住剑的一瞬间,就是这个声音……
“哟,有人来了……那,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那人仿佛刚从深睡中醒来,不甚清醒,在他识海里打了个哈欠,才如此含笑问他。
“……报仇,”他嘶哑道,“我要报仇。”
然后,他就把那把剑拔了出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碎了墨知晏的莲华之心……
眼睛一闭一睁,就回到了两百年前。
“我知道您,您是……”
那道嗓音深沉道:“其实,我才是你真正的爹,多年前,我被奸人暗害,被封入这把剑之中,直到你的血滴上来,父子连心,我才得以苏醒,我的儿,我被封印的这些年,你受苦了。”
“……”墨寻木然道,“前辈。”
“叫爹。”
墨寻沉默片刻,召出识海中多出来的剑,一抬手——
把剑插进了土里。
“不孝子。”那声音悻悻道,“救命之恩形同再造,我救你一命,让你叫声爹怎么了?我这么大岁数,就是让你叫祖宗,都是你占我便宜。”
他的话音骤然消失。
瀑布旁的湿润草地上,身形瘦弱的少年直挺挺跪下,面朝着剑,磕了三个头。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
那声音咳了声,“算你识相,算了,不跟你计较,起来吧。”
墨寻没有起身,不只是因为重生,还是因为这个时间段本就该如此,他浑身无力,站不起来,只能盘腿坐在地上。
他沉默地捡起剑,横放在膝头,垂眸打量。
这真是一把十足漂亮的剑。
通体漆黑,不复初见时那样通体殷红,只有中间一线细如发丝的红色。
均匀分布着七个小点,第一个已经点亮。
“前辈……”
“顾随之,”那嗓音懒洋洋道,“我的名字。”
“……顾前辈,”墨寻道,“这把剑是您的本命剑吗?”
“嗯啊,现在是你的了。”
他的语气太过随意,墨寻不由感到困惑。
剑修的剑重逾生命。
对于很多不那么充裕的剑修而言,毕生渴求就是一把高级灵剑,而一旦把一把剑炼作本命剑,就是跟随终生的存在。
对于某些剑修来说,剑就是他们的灵魂伴侣。
可这位顾前辈的语气,半点不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灵魂小老婆即将被别的男人占据……
这么大度吗?
这位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顾前辈长了眼似的,主动解释道:
“你别这个表情,反正我还有百来年就魂飞魄散了,除非我主动毁剑,否则它迟早易主,我三千四百六十二年零四个月十三天前就看开了,你不用大惊小怪。”
三千四百六十二年零四个月十三天……
看得真开啊。
不过这位顾前辈也真惨,要么看剑被别人占据,要么亲手毁剑……
墨寻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前辈,您能看见我?”
顾随之:“你把剑举起来。”
墨寻举起剑。
“对准你的眼睛。”
墨寻照做。
顾随之散漫笑道:“好了,现在能看见了。”
墨寻:“……”
墨寻:“您是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到外界吗?”
“嗯啊,就是这把剑现在好脏,雾蒙蒙的,看不太清楚,你把它丢水里洗洗呗。”
“……”
墨寻怜惜地抚了抚剑身,仿若看一个命运不济,遇到渣男的可怜人。
剑抖了抖,往他手指上贴了一下。
这灵性的动作让墨寻眼里掠过一抹诧异。
想起墨知晏大喊的那个名字——
魔主剑。
十足直白的名字。
墨寻敛下眸,拿着剑往水潭边走,“前辈,请问这把剑可有名字?”
“以前叫小红,现在变黑了,丑不拉几的,配不上这名字了,你重新取吧。”
墨寻看着剑的眼神更怜悯了几分。
所托非人。
他沉吟,“不如叫……”
“小煤球。”
“葬。”
两人同时出口,然后同时陷入沉默。
顾随之徐徐道:“虽然我说它脏,但你也不必直接叫它脏吧,你以后叫它昵称的时候怎么办,脏脏宝吗?”
“是葬,”墨寻纠正道,“送葬的葬。”
“行吧,随便你,你的剑你做主,只要你以后对它好,好好珍惜它,爱护它,一生一世守护它……不对,你洗剑脱衣服干嘛?”
墨寻解衣襟的手停下,“我身上满是污垢,行动不便,正好这里有水潭,我打算稍作清洗……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滚过,一身泥加土,不少地方摔破了皮,土和血茄干结在了一起。
反正回去也是从河边打水,不如就在这里顺便清洁了。
还是说,这位顾前辈有什么指示?
想让他不洗干净,就……让他这么脏着?
顾随之嗓音低沉,“我现在住在你的身上,也就是说,你洗澡,洗的也是我的身体,不行,我觉得我们现在有点暧昧了。”
墨寻脱衣服的手硬生生停住。
“不过没关系,”顾随之的嗓音很快又欢乐起来,“你继续脱,我就看看,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放心,本人曾被一断袖倒追三千年,依旧直男,没有龙阳爱好,比钢管还……”
说话间,墨寻走到水潭边。
瀑布水花四溅,远离水流最激烈的那块地方之后,潭底的巨石上长满青苔,池水清澈无比,墨寻的脸倒影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