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我要去睡了!”金竹瞪眼说着,放下册子,站起身,轻咳一声,“你也早点睡!”
唐远之笑着应下,伸手要牵金竹的手,金竹脸红红的,耳朵也有些红了,又恶狠狠的瞪了一下唐远之,还是把自己的爪子递了过去。
唐远之握紧手里的瘦弱的修长的手,轻笑着,牵着金竹走向隔壁不远处的厢房。
刚好林叔和花无眠送点心和药膳来,于是,在唐远之的温柔轻哄中,喝下难喝得要命的药膳,苦哈哈的吃了几颗蜜果子才算是好点。
青书苑的规矩是两个主子所在的厢房,没有两个主子的同意,是不能进去的,林叔和花无眠就守在厢房门口,看着终于伺候好他们主子的六郎君走了出来。
“明日灿灿睡晚些没关系,我祖父和伯父伯母那边我会亲自去说,让灿灿多睡下。”唐远之对林叔和花无眠嘱咐道。
“是!”两人恭敬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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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苏宅
一年轻公子走向前堂书屋,但未曾靠近,就被冒出来的侍从恭敬拦住,“二郎君安好,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年轻公子微微皱眉,眉眼间似乎有着不悦,但还是压制了下来,微微点头,转身离去。年轻公子的身后侍从,压低声音开口,“主子,明明以前……那个人是可以靠近的。”
年轻公子不吭声。
侍从垂着眼,低声说着,“主子,咱可不能再让那个人回来了。”
年轻公子瞥了眼后头的侍从,“怎么?有什么消息?”
“小的跟前头老吴头聊了几句,好像是赵家的那位驸马爷和咱家主聊了几句,提过那个人的消息。”
年轻公子顿住脚步,那个人……他的大哥还活着?
第153章
苏宅, 书屋里,苏相坐在书案后,盯着跟前的毛笔架子, 眼前恍惚又出现了他的大儿子笑着将毛笔架子摆上他的书案, 对他说, “父亲,这是送您的,我自己亲手做的。”
……
苏相艰涩的闭了闭眼, 慢慢的摸出架子下头的一本册子,盯着册子好久,才慢慢打开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 撕掉了最后一页, 将最后一页压在了毛笔架子下的凹处。
随后冷声唤人进来。
“去,把这个东西给赵家的驸马爷送去。”苏相冷冷说着, 将有几分残旧的小册子放进匣子里递给进来的侍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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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远之坐在青书苑的书房里, 翻着急报的折子和册子,在他跟前, 阿七和阿六正轮流禀报着:
“依照李洵所说,我们在苏州的七人横巷里找到了疑似据点的地方,但是已经空无一人,里头的东西很乱,小的们无能, 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
“丁文举大人已经在追讨被运出苏州的粮草和税银。”
“韦州急报,已经找到了河堤崩塌一案的证据。”
“安州呈报, 李璟羽小王爷想转道韦州,协助查探河堤一案。”
……
唐远之看完手上的信, 放置一旁,抬眼看向阿七,“白衣鬼面军必然是还在苏州,但现在不必查找,有人会帮我们找到他们。”
“告知丁文举大人,继续追讨,能讨回多少就多少,告知漠州的三爷,不日漠州必有动静,骊山私塾,有赵相在,遇事不决,可寻赵相!”
“韦州的事,交由苏煜处置。”
“李璟羽让他速回金陵,金陵城的热闹可不能少了他。”
一一吩咐后,唐远之问道,“唐震到了吗?”
“回主子的话,唐震唐大人已经到达苏州,眼下正在唐明之的住处。”
“唐明之住哪了?”唐远之漫不经心的问着,一边将金竹画的图纸仔细的收好。
“回主子的话,他如今住在四明山中张夫人的坟墓旁的茅草屋里。”
唐远之微微点头,站起身,“张夫人现在是在伯母哪里?”
“是,今晚刚刚醒来,张神医说还得调养几日,主要是发现张夫人身体里有毒素,是被人长年累月下毒所致。”
“好,阿七,你前去告知张夫人一声,让她好好休养,暂且就住在这竹园中。若她问为什么,你就说为了她的儿子。”
“是!”
“我去一趟四明山,少主子若是醒了,告知一声,请他不必担忧。”
唐远之说完,转身就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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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明山中,唐震端着热好的粥,递给神色木然的唐明之,一边说着,“吃点,吃不下也要吃了。你总不愿母亲死了还得担心你吧。”
唐明之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喝了几口。
唐震一旁看着,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唐明之的头,“我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好你,等七日后,你随我回并州去。”
唐明之抬眼看向唐震,唐震是庶长子,在母亲尚未生下他的时候,唐震就是家里妾室所生,那个妾室本是唐迅云的大丫鬟,生了唐震后,就自缢死了。唐震就被母亲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从小,他们就是一块长大的,唐震年长他两岁,处处忍让,照顾,保护。
“母亲什么时候和你说过的?”唐明之低声问着。
“我离家去考试的时候,我跟母亲提过,唐迅云不对劲,他在外头养的外室不简单。母亲就跟我说,若有万一,让我务必要照顾好你。我答应了。”
“那你,那你这次怎么没有回来!”唐明之忍不住,声音哽咽带着几分委屈。
——若是唐震回来了,母亲,母亲说不定不会死!唐震会救他们!
唐震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握着唐明之的手,低声开口,“我要回来的,是母亲不让,我回来过,在你被诬陷后,我马上就赶了回来,但母亲赶我回并州,她说,若有万一,我得活着,做为你最后的退路!”
唐明之一颤,最后的退路?母亲,母亲……为他安排考虑的这么周详……
唐明之忍不住靠向唐震,被唐震搂着,放声大哭了起来,唐震也不由眼眶泛红,紧紧的搂着唐明之。
他们虽然父不慈,可是,他们的母亲却是最为慈爱,睿智的人。
等唐明之哭着哭着睡着了,唐震将唐明之抱上简陋的床榻,盖上他带来的厚厚的被褥,苏州唐家那个地方,明之不愿再踏入,他也不喜,虽然这里只是茅草屋,很是简陋,但明之现在需要的也是这么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地方。
盖好了被褥,整理好东西,唐震拿着香走向外头的坟墓。
走到坟墓前,见坟墓前负手而立的俊美白衣青年,唐震忙跪下,恭敬做礼,“拜见阁主!”
“起来吧。不必拘束。”唐远之摆手说着。
唐震站起,恭敬躬身拱手,低声开口,“此番,多谢阁主援手。”
他赶不回来,又不能回来,情急之下,给阁主写了封求救信,随后,他的被逐出家门的姑姑姑丈就都来了。金陵唐家的奉老也来了,他便知道,明之不会有事了,但没想到……唐迅云这般的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