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沁沁,下车后,周澈吸了一大口,心里无比的松快,按他的交待,去开后备箱。
陆砚峥坐在车里,安全带都没解,后备箱的开合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咬了他耳朵一下,他的心紧张地跳到了喉口。
有脚步声近了。是周澈,他看清了后备箱的东西。
他抱着烟,又回到了车上,先低着头,默了一分多钟,抬头看着陆砚峥,“你……”
“你不用怪阿金,是我让松屹找他问的。你忙起来,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过了?”
后备箱里有束花和蛋糕。
周澈对着陆砚峥那张明显有点紧张的脸,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然,陆砚峥也不奢望他应自己,下车去提蛋糕拿花,径直往周澈住的地方走。周澈坐在车上看着他,看着他走进楼梯口,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又捋不明白,泄气似的把三条烟扔向驾驶座,下车跟上他。
等他上了楼,陆砚峥已经在门旁站着了。
他咬咬唇,拿钥匙开门。
进门是个小厅,有冰箱和张小木桌,陆砚峥把蛋糕和花摆在桌上,坐下拆蛋糕、插蜡烛。周澈不管他,去洗手、收衣服、上厕所……做一切可以待会儿再做的事。
蛋糕甜腻的香气开始在室内蔓延。陆砚峥坐在桌前,看着他忙,等他忙完才问,“我现在给你点蜡烛?”
周澈就站在房间的衣物架前,抿抿唇,还是做不到装聋作哑,“嗯”了声,洗手坐到桌前。
许愿、吹蜡烛……两人都很饱,只吃了一小块蛋糕,剩下的放冰箱了。
打扫干净桌面,周澈去刷牙、洗脸,陆砚峥则继续坐在桌前。
周澈虽然一直在忙,但耳朵竖着呢,洗漱时一直在听客厅动静,听见什么声音都没有,就明白了陆砚峥的心思,但明白已经晚了。
人已经在家,他做不出冷脸厉声把人赶走的事。找新牙刷和新毛巾的时候,周澈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在拧什么,他其实在生陆砚峥的闷气。
骗子,根本就没想结束,睡就睡,上床就上床,他一点儿也不怕痛。周澈把毛巾和牙刷放到陆砚峥面前,想扔想摔过去的,又不敢,“喏。”
陆砚峥看着他想生气却又不敢发出来的脸,心头总算松开,起身洗漱。
出租房的床,一般都一米五宽,睡两个男人有少少挤。周澈不敢离他太近,睡得特别靠边,绷着神经等他来抱自己。
可陆砚峥却很老实,躺下就是躺下,盖了被子不再动。周澈紧张了会儿,见他没有动静,窸窸窣窣翻了个身看他,听他呼吸匀匀,又窸窸窣窣翻回来,黑暗中轻轻吁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砚峥的声音就是这时候发出的,吓了他一大跳,心在腔子里卜通卜通地跳。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周澈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应。
“我很丑吗?”陆砚峥在沉默了不短的时间后,向他抛出这么一句。
周澈的心跳得厉害了,“没有啊,你长得挺好看的。”话音落,咬了口自己舌头,要你多这一句?
“我很老吗?”
“也没有啊。”
“既然这样,那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没听见?周澈急了,一急他翻了身,“你耍赖。”话说完,他更急,陆砚峥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
说他耍赖?好,他就耍赖了,陆砚峥说了一句耍赖的话,“生日快乐。”
“你……”周澈恨死自己嘴笨了,“你”半天,倒被陆砚峥接上,“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我许什么愿才不要告诉你。”周澈翻身回去,决定不再搭理陆砚峥。
陆砚峥听着他窸窸窣窣往那头睡的声音,在黑暗中无声地笑起来,躺下又冲他说了一遍生日快乐,字正腔圆,真心实意。
也不知道是隔了多久,周澈那头才回了声,“谢谢。”声是那样小,也听不出来高兴不高兴,但陆砚峥心里就是踏实了。
毛肚没白烫。
作者有话说:
陈松屹:虽然我是异性恋,但沟仔同沟女系一样嘅,自己要生性,要锡人哋,要BB长BB短挂住人哋,仲要畀多多钱人哋
第11章
第一次在周澈这儿睡,陌生的环境,陆砚峥以为自己会认床,结果没有,很快就睡着了,更没有做梦,不知睡下去多久,被模糊的水声吵醒。
小露台的灯亮着,光线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他眯着眼睛翻了个身摸手机——才五点来钟。
怕吵醒陆砚峥,周澈起床后的动作都放得格外轻,刷好牙洗好脸抓着漱口杯进来,被坐起来的陆砚峥吓了一跳,“你起来啦?”怕惊了他的睡意似的,声音很轻。
“嗯,起来了,你起这么早干嘛?”陆砚峥的声音还带着初睡醒的哑,眯着眼睛看人。
“我不是开了间早餐店嘛,要去菜市场买菜准备了。”周澈觉得陆砚峥像是有起床气的那种人,语气多少有点小心翼翼,“你继续睡吧,我马上出门了。”
“你等我会儿,五分钟?我刷牙洗脸跟你一起去,开车,方便。”
不等周澈答复,陆砚峥自顾自掀了被子下床,去了露台。周澈呆在原地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走出两步想说不用,又缩了回来,直觉说了陆砚峥肯定会生气,他可不敢大清早就惹他生气。
活了二十四年,陆砚峥没去过菜市场,还是五点来钟的菜市场。开车的时候他在想,这个点菜市场开门了吗?有生意吗?等到了地儿一看,诶还真有。
他跟在周澈身后走了进去。
先去的海鲜档,周澈要买虾和海螺。档主是个脸圆身胖的阿姨,显然跟周澈很熟,周澈都没开口,她自往袋里装虾装螺,沥篮水的功夫,瞅了眼周澈身旁的陆砚峥,“今天怎么两个人过来?”
“朋友。”周澈想也没想,脱口就是这俩字,应完才觉不好,侧头偷看陆砚峥脸色。
陆砚峥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见档主称好了重,掏出手机付钱。
周澈要张口说自己付,音都没吐出去半个,不过个抬手动作而已,陆砚峥目光已瞥过来。
硬生生的,周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换成,“我来拎吧。”
“不用。”
多惜字如金,就俩字,周澈就听出来了他的不高兴,不说朋友说什么嘛?周澈在心里嘀咕,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界定和陆砚峥的关系。
买完了虾和海螺,该去买猪肉猪肝还有别的,一样是陆砚峥付钱陆砚峥拎,周澈几次欲言又止,想让他不要这样,愣是不敢,陆砚峥看他一眼他就成了哑巴。
到后边,陆砚峥手上拎的东西多了,扫码不方便,直接把手机给他了,“密码六个零,你自己扫吧。”
“我……”
“让你扫你就扫。”
周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去菜市场买个菜都会越买越紧张,好不容易买完,把所有东西放进后备箱,他下意识去拉车后座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