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蕴和剧烈喘/息。
她的确不不是楚王的对手,哪怕楚王慎重剧毒,依旧能轻易取她性命。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很难找出与楚王正面相抗的人。
雷叔遇楚王,一合便败,力气不足的七悦遇到了楚王,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反制能力。
她麾下武力值最高的将军尚且如此,武力值远不如将军们的她又怎会是楚王的对手?
楚王骁勇至此,普天之下,唯有全程时期的席拓才能与楚王有一战之力。
但彼时的席拓远在千里之外的极北之地,追击匈奴千余里,莫说能来帮她了,只怕斥卫都不一定能找到席拓的位置。
她只能靠自己。
相蕴和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因剧痛而略显急促的心绪。
与这些天选将才相比,她在功夫上着实没什么天赋,但是没关系,谁说杀人一定要用刀?
只要拖得足够久,便能拖到楚王毒发身亡,又或者让她再抢到一次机会,她一样能取楚王的性命。
相蕴和反手握□□。
“嗖——”
弩机扣响,弩/箭破风而出。
楚王眼皮微抬,画戟微勾,拨开弩/箭.
但这支弩/箭只是相蕴和虚晃一枪,弩/箭射出,她便双腿一夹马腹,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想跑?”
楚王冷笑。
天真。
如此稀松平庸的骑术,如何能在他的神驹之下逃脱?
楚王立刻去追。
“嗖!”
又一支弩/箭冲他面门而来。
这一支比刚才更快,也更让人防不胜防,他侧身躲避,箭尖擦着他的头盔飞了出去。
楚王眸色微沉。
不对,这绝对不是他该有的迟钝。
以相蕴和稀烂的骑术与箭术,怎会让他险些躲不开她射/出的弩/箭?
是毒药在发挥作用,他的反应已不复最初的敏捷,迟缓到让他竟有些躲不开相蕴和的弩/箭。
楚王凤目轻眯。
——相蕴和在拖延时间。
这位功夫不怎么样的小女郎脑子极为灵光,竟想用这种法子来拖到他毒发身亡。
呵,愚蠢。
她难道忘了,他的箭术亦独步天下?
楚王胳膊微抬,松开画戟。
画戟稳稳落在地上,深深嵌入因鲜血的灌溉而显得略有些松软的土壤。
手指探到马臀,那里挂着他的雕弓与羽/箭,抬手拿了雕弓,单手反手上弦,随手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视线里的相蕴和已跑出很远。
为数不多的亲卫们追随着她的身影,将她护在中央。
无妨。
几只蝼蚁罢了,送他们一起上路。
“嗖——”
箭去如流星。
亲卫应声倒地。
毒素在身体里蔓延,他的力气已大不如从前,可尽管如此,他射出的箭也将亲卫穿胸而过,而后血淋漓的箭头钉在另一个亲卫后背。
“散开!快散开!”
亲卫摔在地上,相蕴和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他的目标是我,你们不要跟着我。”
亲卫道:“公主,我们不走。”
“我们的使命是保护你的安全,怎能为了活命丢下你不管?”
军令如山在这一刻失去作用,亲卫们非但没有散开,反而将相蕴和围得更紧,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保护她。
相蕴和咬了下唇。
——她不能让亲卫们这样白白送死。
相蕴和勒紧马缰。
战马嘶鸣,狂奔着的速度停了下来。
□□挂在胳膊上,手里从小小的□□换成了弓弩,反身一箭,射向楚王。
亲卫们亦全部停下,纷纷捻弓拉箭,反制楚王。
数十支齐齐冲向楚王,楚王拨开弩/箭,周围亲卫倒了一大片。
那些不曾倒下的楚军亲卫连忙取自己的弓弩,射/向相蕴和与相蕴和的亲卫。
“立盾。”
相蕴和一声令下。
盾牌瞬间被立起来。
随身携带的弩/箭并未强弩,射不透盾牌,只叮叮当当撞在上面,躲在盾牌后的亲卫们毫发无伤。
这种相互消耗弓/弩的你来我往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只能为相蕴和拖延时间。
楚王有些不耐,反手将雕弓挂在马臀上,拔起插/在地上的画戟,战靴轻踢马腹,颇有灵性的良驹腾空而起,冲向竖着盾牌的相军与相蕴和。
“砰!”
马蹄蹋翻盾牌,将后面的亲卫狠狠砸在地上,亲卫尚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与染尽鲜血的土壤融为一体。
江东之主的冲阵,从来势不可挡。
“公主快走!”
其他亲卫脸色微变。
楚王冷笑,“晚了。”
画戟凌空劈下。
鲜血喷涌而出。
身着盔甲的少女摔在地上。
这是足以取人性命的攻击,莫说只是相蕴和,纵然是她的父母,也难以从这样的攻击下逃得性命。
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楚王的实力,寻常武将在他面前没有一战之力,更别提相蕴和的功夫本就陈善可乏,在将军堆里都排不上号。
三两下解决周围聒噪的亲卫,楚王懒懒踱到相蕴和的尸首面前。
死神来得太快,让原本颇为敏捷的少女都来不及反应,肩膀重重挨了画戟的攻击,失去意识的人便栽到泥土里。
脸朝下,背部与脖颈暴露给身后的敌人,这是死得不能再死才会有的状态,能让杀她之人轻而易举便割下她的头颅。
楚王哒哒而来。
戟尖挑开相蕴和戴着的头盔。
青鸾瑞兽头盔骨碌碌滚在一旁,竖着的头发散了下来,盖在相蕴和纤细脖颈上。
有点碍眼,但问题不大,他大可连着她的头发一起斩断。
“竟让本王花费半个时辰来杀你。”
戟尖划过寒芒,楚王缓缓出声,“相蕴和,你今日之战绩,足以流传青史——”
“砰——”
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扣响。
爬在地上的少女陡然转身。
“嗖!”
弩/箭破空而来,正中楚王额头。
楚王瞳孔骤然收缩。
——她在算计他!她根本没死!她在装死,只为这最后一击!
挥出去的画戟落在地上,他却没有力气再将画戟提起来。
有什么东西模糊着他的视线,麻痹着他的身体。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仿佛在无声嘲讽着他的倨傲,他以为的自己随手便能捏死的蝼蚁,竟然在最后关头反杀他。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被这样一个人所杀?!
她分明武功稀松平常,骑术不堪入目,唯一出彩的是反应与弩/箭,但这两种优势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只需他动动手指,便能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