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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211)

无媒苟合是什么意思,孟月池不懂。

她跪在那儿,看向周围,没有人能解答她的困惑。

孟家的当家之人孟广集摸了下自己的胡须:

“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出格之举,定严惩不贷,你可记住了?”

孟月池抬起头。

嬷嬷教她的话是“谢祖父祖母赏赐。”

她知道这句话现在不该说。

可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安寿堂里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柳朝姝说:

“老太爷、老夫人,月池她耳朵不好,懂的话也少,我回去定然让人好好教导,还请老太爷老夫人饶了她这次。”

才六岁的女孩儿,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柳朝姝在心里叹息,不过说给她这个嫡母听,给她脸面罢了。

可她的脸面,又怎么能是靠弹压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给的呢?

她看向自己的夫君,孟叔恒没有说话,她的心里一凉。

终究是老夫人让跪着的小姑娘站了起来。

“今日也没什么事,就让十三姑娘见见自己家里的人。”

这个孟月池是知道的,嬷嬷教过了,就是不停地磕头。

她磕头,别人就给东西。

孟家很多人,她有两个伯父,一个叔叔,大伯在外地当官,不在,大伯娘有九个孩子,两个亲生的,二伯在,二伯娘没了,二伯有三个孩子,四叔还没成婚,也在外地求学。

她的排行十三就是这么来的。

“祖母,容儿好想你呀!”

她给二伯磕头的时候,听见了孟月容跟老夫人说话。

奇怪,她能听得很清楚。

她还能听见老夫人用和刚刚完全不同的语气说:

“容儿真乖巧。”

庶女是什么呢?

到了这个府里的这些天,孟月池一直在想这件事。

母亲叫她是庶女,父亲叫她是庶女,祖父祖母也说她是庶女。

此时,她大概懂了。

所有的人都拜过见过叫过了,孟月池跟在母亲的后面往回走。

母亲拉着孟月容的手。

孟月容还用手去勾自己父亲的手。

她勾住了。

孟月池一直看着,看到孟月容笑着拉着自己父亲,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是空的。

她知道什么是庶女了,在距离她七岁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

庶女,就是在这个府里的她。

从安寿堂走回自家住处,孟叔恒已经把孟月容抱在了怀里。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早些回去吧,收的那些东西都收好。”

柳朝姝让婆子们把那些庶子都送回各个妾室那里,最后一句是交代给孟月池的。

孟月池行了一礼,乖乖退了出去。

在庄子上的时候,她爹也会这么抱着她,现在却不会了。

“刘嬷嬷,我不喜欢这儿。”

这一天夜里是刘嬷嬷守夜,孟月池说话的声音很小。

刘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姑娘啊,既然进来了,咱们就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回去那个小庄子?她可以不要那些磕头换来的赏赐,也可以不要这些很好看的被褥。

她想要从前那个会抱她的爹。

虽然他三个月才来一次,虽然他只抱过她两次。

刘嬷嬷轻声叹息。

“姑娘,你留在庄子上,没办法好好长大呀。”

“我不长大。”她说的是孩子话。

拍着她脊背的手掌结实也柔软。

孟月池打了个哈欠。

“刘嬷嬷。”

“嗯?”

“我来了这儿,爹就变了,我想爹变回去。”

“姑娘,你要明白,你现在是孟家的十三姑娘,要是被送回了庄子上,老爷这辈子都不会见你了,嬷嬷知道,姑娘你听得懂。”

孟月池听得懂么?

她不想听懂。

“嬷嬷,这个世上有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爹变回来?”

世上哪有这样的地方?除非当年……想起姑娘的生母,刘嬷嬷抬起另一只手,擦掉了自己眼里的泪。

“姑娘,没有这样的地方。”

孟月池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刘嬷嬷以为自家姑娘已经睡了。

她轻轻给姑娘理了理身上的丝被,却摸到了一个湿了的枕头。

第116章 姑娘请披黄袍(二)

孟叔恒在饶州府学读书,每旬才回来一次,饶州是学风鼎盛之地,文人墨客云集,入了夏,各式文会便多了,他回到易阳县孟府的时候也更少了。

整个七月,他便没有回来。

柳朝姝不是刻薄人,知道自己新多出来的这个庶女生辰在七月,除了府上的惯例的新衣、银钱之外,单独又让人给她做了两身新衣,她从自己的嫁妆里选了两样小孩子能戴的璎珞和金钏,还给了五大串钱。

琴嬷嬷带着孟月池一样样看过去。

“加上你从庄子上带来的那些,这都是你的体己,姑娘千万收好。”

琴嬷嬷是柳朝姝的陪嫁嬷嬷,来教养孟月池也不过是暂时的,好在她并非贪吝狠辣之人,管体己、算银钱这些,她也一样样都教给了才七岁的姑娘。

孟月池抬头看向她,过一会儿才说:

“谢谢琴嬷嬷费心。”

琴嬷嬷看她的眼睛黑亮,心里又软了下。

耳慢语迟,大夫来看过,说不算是病,也不算是残疾,可看着一个极好的小姑娘时不时露出迟缓模样,实在让人心里生出些不平。

“姑娘得学会看账册子。”

琴嬷嬷拿出一本小册子,看着上边工整的字迹,一旁的刘嬷嬷露出了羡慕神色。

柳家来的的婢女也好,嬷嬷也好,都是识字的,这在整个孟家都是独一份儿,看着行为做事也跟旁人不同。

“姑娘现在手里有三枚五两的银锭子,七枚半两的银锞子,三两半碎银子,一个银项圈,一个金项圈,一对金镯子,计一两重。今日又多了五千铜钱,一个金璎珞,计三两重,一对臂玔,计二两重。”

一样一样说完了,琴嬷嬷都觉得这家底实在是太薄了。

姑娘在庄子上呆了这么多年,每月那点银子只能让人过得紧紧巴巴,刘嬷嬷还在庄子外头开了菜地,靠卖菜贴补。

回府那天她留了人细细查过了,拢共剩了三两半银子,那还是月初呢。

这些银锞子、银项圈都是姑娘回府后老夫人给的赏赐,刻薄得让人想笑。

银锭子是她们夫人给姑娘补的月钱,两样值钱的东西,金项圈是老爷从前给的,金镯子是姑娘入府之后夫人赏的。

“这些来处,姑娘可记得?”

孟月池点点头。

琴嬷嬷趁机拿着账簿教她认字:“那这银锞子,有多少?”

“七枚。”

孟月池顿了顿,又说:“祖母赏的。”

“姑娘真聪明。那碎银子有多少?”

“三两半,刘嬷嬷卖菜攒的。”

琴嬷嬷忍不住笑了,她转身看向刘嬷嬷,就看见这位高壮的嬷嬷脸上都是羞愧又欢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