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善本来还觉得准备了这么多竹叶和这么多糯米,光靠他们几个人可能包不完,一看刘彻还喊了这么多“帮手”过来,马上跑上去和刘彻表示大家要按自己的喜好分组,喜欢肉粽子的坐左边,喜欢甜粽子的坐右边,甜粽子肉粽子都喜欢的坐中间!
霍善表示自己肯定得坐中间,他一准两种都喜欢吃!
刘彻乐道:“你的想法还挺多。”
这场盛大的包粽子活动既然是霍善起的头,刘彻还真照着他的意思让众人分组动手干活。
他自然是和霍善一起坐中间。
帝王怎么会有自己的喜好,当然是甜的肉的他都喜欢!
众文士:?????
不是,我的夸夸文都准备好了,你让我来包粽子?
刘彻见众文士有些反应不过来,便让霍善给他们讲解一下这次包粽子活动的重大意义。
霍善懵了一下,才反应他还扯着纪念屈原的虎皮来着。他立刻绘声绘色地将屈原沉江这个令人沉痛的典故讲了一遍,并表示这是地方上的人为了纪念屈原而创造的食物。
本来大伙只是以竹筒储米投入汨罗江,后来有人梦见屈原说有蛟龙和他争食,这些米他是一点都没收到,这人将自己的梦广而告之,人们才逐渐开始用粽叶包粽子来纪念屈原!只要他们把粽子裹得牢牢地,蛟龙就抢不走啦。
座中有个叫司马迁的,曾经感怀屈原之死而环游其流放之地,最爱跟当地人打听当地各种往事与习俗。他本坐在末座,听着听着却不由自主入了神。
司马迁等霍善讲完了,不由追问道:“不知这是那个地方的习俗?”
霍善转头看去,只见问话的人才二十多岁,乃是文士之中年纪最小的。他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司马迁:“……”
见司马迁是个充满好奇心的人,霍善便热情地分享起李时珍给他讲过的粽子起源:“一开始粽子是拿菰叶包的,应当是在长菰叶的地方吧!”
司马迁一琢磨,屈子行经之地确实产菰米,他前些年重走屈原流放路经过时还吃过长沙的茭白来着。
司马迁道:“我知道菰米和茭白好吃,却不知道菰叶还有这等用途。”
霍善也是听过茭白的,只可惜他是在学寄生虫小课堂时学到的,以至于听到司马迁这么说后他罕有地没问怎么个好吃法,而是紧张地追问道:“你吃的是生的还是熟的?”
说着他还颇为警惕地看向司马迁的手。
听说寄生虫这东西很多都是粪口传播,万一司马迁上完茅厕没把手洗干净,岂不是祸害了粽子!
司马迁:?
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司马迁回道:“熟的。”
霍善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是担心人多手杂遇上不爱干净的,于是转过脑袋和负责出人出米的本次纪念活动筹办者太子刘据嘀嘀咕咕起来。
太子刘据便命人去给每个人端水净手,务必不能有任何漏网之鱼。
他也看过《寄生虫图谱》,怪可怕的!
而且就算不提寄生虫,光是霍善说的什么“粪口传播”听着也很瘆人。
吩咐完了,太子刘据看向司马迁的眼神变得怪怪的,耳边总萦绕着霍善那句“万一有人上茅房不洗手怎么办”。
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那么不爱干净的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司马迁:?????
这两个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8章
得亏司马迁离得远, 听不见霍善和太子刘据说的悄悄话,不然他得更难受。
这会儿司马迁还在琢磨霍善讲的粽子传说呢。
粽子这种吃法,其实起源多种多样,据传春秋时期许多地方会用芦苇叶裹着黍米蒸熟供奉祖先。不过晋代那位自称梦见三闾大夫的人将粽子和屈原绑定以后, 屈原逐渐成为了端午和粽子的代言人。
流传到李时珍那会儿, 粽子种类已经十分丰富了,传说也被一代接一代地完善, 完全达到了可以自圆其说的程度。
反正霍善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一讲, 连博闻强记的司马迁都没能挑出问题来。
司马迁只能问:“为何是秋天包粽子?”
霍善答得飞快:“据说一般是五月五包的, 可我觉得屈子他一年只有五月五那天能收到粽子多不好,如果每天都有人包粽子, 他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而且这箬竹叶子, 秋天才长得特别好, 如果是菰叶或者芦苇叶的话那当然是五月正好!”
箬竹这东西, 其实更多是长在南方,毕竟这么大的竹叶子, 一看便不适合在北方生长。不过上林苑这座皇家园林最不缺的就是关中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甭管是南越的还是西域的, 统统都给安排几棵进来。
很不巧地, 上林苑引种的这批箬竹的叶子都给霍善给瞧见了。
霍善带着他几个表叔一路薅过去,几乎把长得足够大的箬竹叶全给薅光了。
这才有了今天的大型包粽子活动。
司马迁把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很有些心满意足。
众人早就听说过霍善这位三岁大的朝阳侯,只不过他们本以为这孩子也就跟卫青那三个儿子一样毫无存在感、单纯拿点食邑罢了。
就连替霍善拟写封侯诏书的枚皋, 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孩子。
好伶俐一娃儿!
别的不说, 光凭他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绘声绘色讲故事的口才与胆量就远胜于许多小孩了。
要知道很多人哪怕是夫子喊他答话都答得磕磕绊绊的。
若说这些话是有人教的, 大可自己去找个三岁小孩教教看。
难道卫霍两家要出个辩才无双的后辈?
霍善可不晓得自己完成了在朝臣中的一次小范围露脸,他因为年纪小, 很难把粽子包得很好看,所以自告奋勇当现场指导,到处溜达去指导众人该怎么包。
在霍善坚持不懈的反复演示之下,大部分人都明白了粽子的包法,连刘彻他们都包得有模有样。
霍善拿着他那两片展示用的竹叶到处给人溜达到一个中年文士旁边,赫然发现这人动手能力极强,粽子包得又快又好。他颇为惊奇地拿起来看了看,觉得这是全场卖相最佳的粽子!
没办法,在座之人在家基本都是吃现成的,谁会亲自动手?
霍善和人家说了一声,便拿了个对方包的粽子,屁颠屁颠跑回去给刘彻父子俩看。
说这个包得最好!
刘彻问他从哪拿回来的。
霍善不认得人,只能指给刘彻看。
刘彻顺着他的指头一瞧,笑道:“原来是枚皋。”
太子刘据见霍善一脸茫然,便给他介绍说这人是大文学家枚乘的儿子,与霍善还算有点缘分,因为霍善的封侯诏书就是他给写的。
听说枚皋是枚乘儿子,张仲景几人也给霍善介绍起来,说枚乘此人写了篇《七发》,内容十分发人深省,体裁也相当别具一格。后面有许多汉代人学着他写赋,便有了著名的“七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