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侠女」两字,江忆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抱了抱拳:“那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这就走了?康茹跳下马车:“女侠请留步!”
婆子和康茹在一起的时间比王妃都多,自然知道郡主喜欢什么。
左右对方是个女子,不会影响声誉,便由着那丫头追了过去。
江忆知道她一定会叫住自己,作势转身,手在身后比划两下,演员们迅速爬起来跑的一干二净。
康茹只顾着看女侠,哪里会管土匪跑没跑,呼吸因小跑这几步微微急促:
“我叫康茹,不知女侠怎么称呼,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
“江湖这么大,你我不过是两条方向不同的小船罢了。”
江忆昂着首,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不过今日遇到也算有缘。我姓江,全名江心以,若姑娘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姐姐便好。”
自己真是狗胆包天,敢这么跟皇亲国戚攀关系。
康茹自然愿意,毫无心机地报了自己真实身份。
看女侠听后依旧泰然自若,更是喜欢,甜甜地叫了一句姐姐。
可不没反应么,江忆早知道了。
两人闲聊几句,小郡主不娇气也没架子,意外地投缘,最后还是婆子怕回去晚王府担心,才将康茹唤回马车。
江忆给了她铺子地址,并道如果对武学感兴趣可以随时过来切磋,康茹满眼放光,恋恋不舍的走了。
她有自信能跟小郡主混熟。混熟了,就可以着手给宋庾制造偶遇机会了。
四月初,长亭迎来了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
江忆对着油灯,将手中男衣最后一针补好,打了个结,放下针线推开窗,带着泥土清香的春风荡了进来。
冬天终于过去了。
在等康茹的几天里,她用屏风将铺子隔成两个空间,购置几张桌子充当办工桌,屏风内是她的主编办公室,屏风外是员工办公区。
员工只有一梦竹寒,江忆愈发感觉人手不够用,寻了几个家境贫寒的学子来,面试后留下了两个,一个叫王卿,一个叫孙奉书。
面试的内容是根据直男改造前后的画像,写出哪里做了改动、改动的目的和结果。
简而言之,就是分析并且吹嘘一番。这点孙奉书过于耿直,王卿做的很好。
而在撰写文章方面,孙奉书明显技高一筹,两人互补,撑起了一整个编辑部。
江忆不忍竹寒一梦劳累,况且她们还要照顾家里,便交给她们一些清闲的跑腿打杂工作,类似秘书。
版面和内容当然还是她一把抓。昨天,她正式组织大家开了一个会,当把样刊分给大家传阅时,新来的两位员工嘴张的能塞个鸡蛋进去。
他们还以为只是来写文章赚钱的,昨天才发现,他们是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做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文抄。
《长亭新风尚》
现在就缺宋庾的专访,就可以批量印刷了。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雕版印刷技术,为节省时间,其余四个板块的字模已经刻好,就等最后一块的内容。
江忆双肘撑着窗,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糊弄康茹,一阵开门声突然打乱了她的思绪。
这个时间,定是傻丈夫看完书,回房睡觉来了。
江忆迅速把摊在桌子上的男衣扯下来,塞进柜子。
沈千离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柜门迅速关上,发出「吱呀」一声,还夹着一块黑色的衣角。
冒牌货从来不穿黑色,沈千离瞬间明白过来,这衣服是给别人做的。
如果是给女子做的,不需要这么藏着掖着。
不消说,是给男人做的。
最近外面又传过来几封信,他一直忙着处理,没时间亲自盯着女人的行动,只派暗卫一天向他汇报一次情况。
暗卫说,她和魏辙越走越近,又雇了两个新男工,还和宋家那小子联系密切。
怎么着,前段时间还给他下药呢,见他没中招,就又换目标了?
雨丝顺着敞开的窗缝飘进来,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两滴水珠砸在窗框,又溅到沈千离的手上,冰凉的触感让人心生不悦。
沈千离探身伸手,使劲将窗户合了下来。
傻丈夫最近情绪不高,回房时间越来越晚,江忆知道他是脑子被刺激的后遗症,而自己就是亲自给他下药的罪人。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道歉,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照顾他一些。
所以沈千离关窗时,江忆正在铺地铺,被巨大的响声惊得眉毛一皱,回头看过去,傻丈夫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他平时都是傻笑的,很少有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
被子昨天刚晒过,一点都不潮,衣服也端庄得体,脸洗了脚洗了,江忆想了一圈,自己此刻好像没什么能得罪到他的地方呀。
难道是有什么动作不对,让他发现自己和江绣娘不同,产生怀疑了?
不能啊,每天不都这样吗?
算了,自己瞎想也没什么用。
江忆装做不满,试探着抱怨道:“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我了。”
傻丈夫没说话,扯开被子钻进去,恶狠狠地闭上了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
摆明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他这种行为,已经排除了她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江忆就没再往下想,也把衣服脱了。
穿衣服睡觉不舒服,有一次她试着脱衣服,发现他看都不看一眼。所以此后她都和从前一样,只着里衣睡觉。
想起刚穿越过来时,有人说傻丈夫不能人事,现在看来真有可能。
那她们以前是怎么做那事的?江绣娘主动?
一想到江绣娘和他……江忆又泛上来点膈应的情绪。
不如熄灯睡觉。
因着下雨,月亮被乌云遮住,熄了灯屋里便是一片漆黑。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忆猜是傻丈夫在翻身。
眯眼仔细分辨,他果然换成了侧躺弓着背的姿势,把自己弯成了一只大虾。
看起来就像是在害怕、防备着什么。
也有可能做噩梦了吧,江忆盖上被子,有点微微担心,也向着傻丈夫的方向侧躺。
雨下的越来越急,雨点打在青石板上的节奏越来越快,后半夜想必会有一场大暴雨。江忆听着滴答声,渐渐迷糊了过去。
忽然,一道闪电将黑夜照成白昼,旋即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随着雷声,还有一声压抑的闷哼。
江忆瞬间惊醒,这是……傻丈夫的声音?
大雨倾盆而下,接二连三的雷打了下来,借着亮光,江忆看到傻丈夫乌黑的眉头紧紧皱着。
他怕打雷?
江忆不放心,翻身下床,才发现他的脸色近乎苍白。
联想到他选择的位置,和第一夜同睡熄灯时他顿了一下的肩膀……
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可能是怕黑!
也怕打雷!
一般怕黑和怕雷的人,都是胆子小或者童年因此有过一段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