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遗憾道:“你小时候就招女孩喜欢,但最后玩过家家时,他们都不愿意让你演‘爸爸’。”
这个话题得到了小辈们一致的瞩目,史蒂芬妮好奇道:“那他扮什么?”
玛莎环视一圈,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不紧不慢道:“布鲁斯负责扮演“前夫”和“前男友”,女主角往往会在他和另外一个男孩间犹豫不决。”
“次数多了,布鲁斯不愿意当‘前夫’,他们让他扮了一次‘老师’,因为‘布鲁斯很喜欢说教’。”
欢快的笑声来自四面八方,玛莎面上泛起怀念的微笑。
布鲁斯恼羞成怒:“妈妈!”
“你想让你的老妈闭嘴吗?”玛莎摇头,“你的砝码还不够,孩子,至少你要有能对等威胁我的东西。何况我们有三个人。”
艾玛丽丝干巴巴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杰森怜悯道:“你应该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
艾玛丽丝无辜地看他。
他之前还评价艾玛丽丝是一个暴君。
玛莎很乐意把大家的快乐建立在儿子的痛苦上。她慷慨地分享了布鲁斯小时候的趣事,包括但不限于他挑食把不想吃的食物压在餐盘下,生气时躲在浴缸里假装自己是一只愤怒的鲸鱼。
原本紧绷的现场氛围顿时变得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只有一人面无表情,仿佛所有的快乐都与他无关。
提姆到达韦恩庄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玛莎与画像近乎一样的容貌是整个画面的重中之重。小小小号的红罗宾在提姆脑袋里狂敲警钟。
他迅速过了一遍所有可能用玛莎来刺激布鲁斯的反派,悲哀地发现,只要不怕缺德,三分之四的人会这么做——总有些人会使用重复手段。
他谨慎地挂上轻松的表情,坐进史蒂芬妮和杰森中间:“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他向玛莎伸手:“初次见面,我是提姆。”
他的注意力都在玛莎身上,没看到身旁的史蒂芬妮邪恶地弯唇。
玛莎握住他的手,郑重地握了握:“我知道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提姆。”
艾玛丽丝眉头微蹙,侧过去用手机和杰森打字:他在干什么?
杰森回复:他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除了艾玛丽丝,其他人或多或少对玛莎的复活抱有疑虑,恐怕布鲁斯本人都是
如此。他们习惯了各种阴谋诡计,不愿相信美好能轻易降临到自己头上。
玛莎对此心知肚明,她倚靠在顶楼走廊的窗前,对艾玛丽丝笑:“他们的小心思很可爱,不是吗?”
这扇窗户视野绝佳,望出去能看见庄园边缘的柳树。它长成了一棵大树,枝条在春风中摇曳。
玛莎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沿,她哼着摇篮曲,半阖双眼。三十三年前的风吹到了三十三年后。
半晌,她说:“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能陪我出去看看吗?”
“你怎么想,B?”提姆问。
如果可以,提姆不愿意当扫兴的那个人。但越是放松的时刻,他越是要提醒自己,不能让情绪冲昏自己的头脑,他应当是一道防线。
布鲁斯明白他的疑虑,不止是他,史蒂芬妮、卡珊德拉都在蝙蝠洞里,等他回答。
杰森扔出玛莎的各项报告和体检结果:“在你之前,这位疑心病晚期患者已经把自己的亲妈从头到尾调查过一遍了。”
“这么说很不礼貌,”他懒洋洋道,“但玛莎的身体是老头亲自从棺材里挖出来的,她的复活则由我们全程操办,我甚至想不出有哪个情节能做手脚。”
报告里的各项资料非常详细,有些地方连提姆都没想到。
史蒂芬妮坐在实验桌上,屁股挤开摆满桌面的零件。
“可是,万一她的背后没有任何阴谋,她只是……只是像我们其他人一样,回来了呢?”
史蒂芬妮抿唇,两腿交叠,视线落在空处:“没有亲人的信赖,忍耐过时的痛苦,孤独地生活在陌生的未来里,这样的复生不是很痛苦吗?”
杰森不轻不重地踢开脚边的滑轮椅,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坐回去:“我不发表意见。”
“出去。”布鲁斯说,“这是我的事。”
“呃,我有打扰你们的蝙蝠会谈吗?”拐角里走出来两个人,艾玛丽丝躲在阿尔弗雷德后面,“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其实你们的问题有一个很容易的解决方法。”艾玛丽丝微妙道,“韦恩先生——布鲁斯,你是不是从没想过和玛莎谈谈。”
布鲁斯的多疑不是毫无根据,哪怕玛莎的复活没有偏差,也难保没有有心人利用她死而复生一事大做文章。在这
点上,他们已受过太多教训。
艾玛丽丝无意指摘他的习惯与经验。时光久远,布鲁斯给自己的父母镀上了回忆的滤镜。托马斯和玛莎死时他年龄还小,他好像忘了玛莎的真实性格如何。
她怀着第二胎时就敢为慈善学校和打来威胁电话的法庭叫板,和给自己使绊子的人公开宣战。
玛莎是贵妇,是商人,是战士,是慈善家。
她会在桌上俯身质问她的对手:“你要同时与韦恩和凯恩作对吗?”
她会对死亡威胁嗤之以鼻:“我不会在自己的城市里当一个逃兵!”
犯罪巷中与珍珠一同散落的夫人,仅仅只是——她人生的某一面。
“我不能永远藏在庄园里,”玛莎窝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不能当一个被保护的人。”
春日的光打在她柔软打卷的发丝上。玛莎双手搭在膝上,望着窗外。这是她的书房,布鲁斯儿时总在她的办公桌边画画。她死后,阿尔弗雷德锁上了这个房间。
布鲁斯沉默,他局促地握手成拳,又强撑着张开手掌。
玛莎是他的母亲,是韦恩与凯恩曾经的主人,布鲁斯狂喜于母爱的失而复得,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他早就不习惯有长辈管束的生活了。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十几岁时偷偷在地下拳击场打拳,被阿尔弗雷德从警局领出来的时候。
四十岁的叛逆期姗姗来迟。
他盯着地毯,简直要把脚下的毛毯看得长出蘑菇来。
如果布鲁斯这时候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玛莎管家顺理成章。
如果玛莎没有错过三十三年,变成了六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她很愿意听布鲁斯的话。
四十岁的儿子和三十多岁的母亲,注定他们之间将有一番磨合。
办公桌转了一个方向,一声叹息泯灭在油墨气息中。
玛莎走到布鲁斯面前,戳了戳他的肩膀。
布鲁斯的眉头都没动一下,他的妈妈却说:“不用瞒我了,我的丈夫是一个医生,回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身上有伤。”
“是我们不好,错过了你的成长。你心里藏着很多事,妈妈都看不出来了。”
她整理好儿子翻折的衣领:“我不可能一辈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