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楼下找到林鹏的车,何言突然笑道:“以前我也背过你,小译。”
“嗯,因为什么?”梁译川问。
何言小声说:“因为下雨了你不想走路,鞋子会湿。”
梁译川:“……”
有这回事?何言居然也能容忍这样的自己吗?梁译川想,原来自己小时候这么娇气。
林鹏选的露营地点有些远,几乎快要开到汤山去。但远有远的优势,人少,空气好,视野开阔,不用跟着人挤人,而且是免费的漂亮公园。
搭帐篷用不着何言,另外的几个朋友过来跟何言聊天,都问他腿是怎么回事,何言只好又把事故经过的故事说了一遍。
两顶帐篷挨得很近,林鹏甚至还额外带了一个天幕,撑开后底下放着露营椅和小桌。何言被安排进了其中的一个帐篷,刚坐下没多久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只小泰迪,睁着黑亮的豆豆眼想钻他们的帐篷。
何言:“我这个视角怎么还有点儿可怕呢,让我想起以前的一张照片,帐篷外面钻进一只熊……”
梁译川:“你坚强点,这不过就是一只小泰迪,最多会日你的石膏。”
何言:“……”
林鹏被他们两人的对话逗得笑起来。
他们没有吃烧烤,倒是带了不少零食和饮料。梁译川钻进帐篷里跟何言并肩躺在一起,说:“外面的太阳出来了,不想晒。”
何言时不时地侧过头,总是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梁译川。梁译川举着手机刷小视频,不胜其烦地说:“你玩你的手机,好吗?”
何言说:“我也没那么喜欢玩手机,你可以别玩了吗?跟我在一起……”
梁译川:“……”
“……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何言换了一种说法。
梁译川觉得一次两次可能是他的误会,但如果是很多次的叠加,他就真的有点误会。
为了让自己不要那么误会,梁译川放下了手机,侧过头看着何言,发现他出院之后剃的圆寸已经长了不少。
“怎么了?”何言问。
梁译川看着他颤动的睫毛,最终只是说:“没什么。”
他们在公园里看了一次日落。
带来的零食和饮料被扫荡一空,几个大学生聚在一起聊天南海北的东西,也聊毕业之后的生活与生活。梁译川是个没什么目标的人,但听何言说自己也有在断断续续地看书刷题,年底可能想试试考研。
可能。
林鹏和梁译川送何言回家的路上,天渐渐黑下来,到家后梁译川问何言:“为什么是可能会去读研?你联系导师了吗?”
何言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还没想好,真的。”
“为什么?”梁译川很不理解,“你本校很有优势啊。”
何言笑了笑,说:“那我再想想,你别急。”
梁译川说:“你真的有刷题吗?还是只是做题瘾犯了?”
何言无奈地看着他:“什么叫做题瘾啊,是那种看了真题卷就忍不住拿笔填的病吗?”
梁译川也笑了起来。
不过后来梁译川觉得,应该是何言也会有点儿迷茫,于是在拿不准要工作还是升学的路上,他选择了两种都做。一边努力攒实习经验,一边不忘记刷题……也不知道何言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梁译川是做不来,他还是想着回去之后投一投秋招,能捡漏一个是一个。
露营结束后,梁译川和何言的夏天也在接近尾声。
何言:【明天来吗?】
梁译川:【可能不去。】
梁译川:【冰箱里昨天我给你留了菜,热了可以吃。】
何言:【好的。】
过了几分钟,何言的消息又来:【那后天可以来吗?】
梁译川只好回复:【可以。】
何言:【好的。】
也许他们一天都不想再错过。
梁译川不知道何言在想什么,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单纯地无法拒绝和何言度过的每一天。
他们“和好”了,但现在还是朋友吗?
不过,梁译川在心里划了一条线,他觉得无论何言想要说点什么,或者想要做点什么,他都不会主动说话了。主动的那个人承担了所有的风险,梁译川拒绝说话,就是在拒绝风险。
第二天和梁译川约好的朋友意外地放了他鸽子。
朋友打来电话滑跪:“对不起川川,我女朋友突然来看我,肯定是我女朋友重要。”
梁译川怒骂:“好啊,你见色忘友!”
一下子清闲下来,梁译川也没地方去了,待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又条件反射性地给何言发微信:【我今天也能去!】
何言没有回他。
于是,梁译川决定先去了再说。
他什么也不知道,去坐地铁,又在何言家楼下买了点熟食。蝉还是叫个不停,梁译川只想快点上楼去何言家吹空调。他走路很快,脚步也很轻,在还有一层半的楼梯位置处,梁译川陡然停下来,因为他听见了何言家的开门声。
一个女孩子踌躇地开口:“何言,我还有两句话想对你说。”
第23章 蝉鸣就是在那一刻停止的-P
蝉鸣就是在那一刻停止的。
梁译川什么也听不见了,所有的一切像是潮水一般从他周身褪去,他的感官全部集中在眼前这段灰扑扑的楼道,以及头顶的声音。
梁译川自虐地想,好啊,何言腿断了都能招蜂引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