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子嘉敢对这样一位公子出手,难为人家姐姐不把他从女支院床上拉下来,好一顿胖揍。
重生以来,长乐还是第一次见到柳英眉,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并无二样,长得虽不甚出众,但胜在气质颇佳,周身带着一种闺阁女子难有的飒爽之气。
前一世,自己走得是婉约含蓄的性子,可能是不喜欢柳英眉这个样子的,但这一世不同,她已大大地放开了性子,深谙了一句:什么三从四道、道义德行,都是狗屁,都不如自己快活是真的。
她再去看柳英眉时,竟觉得十分投缘,尤其柳英眉见她后,并无拘束,仿佛早已与她认识很久似的,开口就笑,“我是英国公府的柳英眉,见过骄阳公主,公主千岁万福!”
柳英眉明明是与她行大礼的,举止却一点儿没有卑微讨好,就是两个老朋友见面打招呼的模样,落落大方,平添了几分亲近。
“姐姐快别客气,久仰姐姐好久了,今天才得见姐姐,总觉得晚了些。”
长乐伸手过去,柳英眉就势握住,“公主说笑了,哪是晚了,我却觉得是正正好的时候。”
早一步晚一步,都不会有今天这么投缘吧,才会如此时般相见恨晚的。
“正正好,没错的,是正正好,”长乐拉着柳英眉往里面走去,“姐姐与我那不孝徒弟的事,我都知道了,还未及恭喜姐姐呢!”
与这样一个爽快的女子结交,也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不能开门见山地谈话,简直是对这个女子的不尊重。
“公主这话说得不真心,之于这桩婚事,我有什么好被恭喜的呢!”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长乐一眼,“你那徒弟的名声,在上京城里,也是不多见了。”
这话说得,也是一嘴的嫌弃,长乐忍不住大笑出来,惹得左右正往她这边来的各位闺阁探目。
长乐以手捂住唇角,“那姐姐大可以不同意这门婚事啊?”
瞧着柳英眉的脾性,可不像是那种逆来顺受的,真若是不同意,不会不敢与英国公说的,谁又能逼她如何?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眼瞧着那些应约而来的闺阁们,就要凑过来,私密的话就不好说了,长乐微微发急,又不能去催,这点小事,她还能沉不住性子?只静静地等着,直到……
等着那几个闺阁们,已是走到她们近前,长乐才听到柳英眉低低的一句,“也许,该着是缘份吧!”
该着是缘份吧?饶是长乐比着前一世伶俐了许多,也没太听懂柳英眉这句话的意思,她与欧子嘉的缘份在哪里?
柳英眉指的一定不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而柳英眉与欧子嘉仅有的一次正面接触,就是女支院拖欧子嘉下床、暴挨欧子嘉的那次,难道会是因为这件事,就看对眼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长乐觉得柳英眉和欧子嘉这事,还真是有待观察,毕竟大婚不是儿戏,要过一辈子的啊,委屈着来,这一辈子都不会顺心的。
轮不到她细想,旁边已经又有人与她打招呼了。
“公主殿下,您今天这件罗裙真好看,这是宫中的新样式吧?”
长乐抬眼看去,与她说话的人是兵部左侍朗张强的嫡长女张若薇。
以前,长乐在富昌侯府,为数不多的小宴里,曾与这位张小姐打过几次招呼,觉得这位张家小姐不是个烦人的,这次下帖子的时候,就顺带着请来了。
如今瞧着,确实也不是个烦人的,随便扯来的话题,都是女儿圈里流行的,又适当地用这句捧高了长乐的身份,那宫中的新样式,与她这些宫外的女孩子来说,总是新颖又高贵的。
今年更是别有不同,正阳宫里迎来新一轮的选秀,正是五年一回的大选,她舅舅的后宫又可丰富了些,多许多抢着为他生孩子的新鲜女孩儿了。
是以,张若薇这一句宫中新样式,立刻引发了闺阁群里的议论纷纷,围着长乐团团转,要把长乐和长乐穿的那身衣服,夸出来花来了。
长乐忽然想起以前她参加宴会时,她要是不吭声,别人都不知道她来过,那时,她似乎穿得也就是这个样式吧。
这人啊,受不受欢迎,真不在乎你有多讨喜!
你若是商铺贩子家里那千精百巧的姑娘,到了这堆小姐面前,从头到尾的讨好,最后也就落一句‘暴发户’、‘满身俗气’、‘一股子铜臭味’。
她成了大印朝惟一的公主,什么也不用说,只要站在那里,就有无数句好话了。
只是这样的话听着,却总是欠着些味道,当应酬还可,交心却是不行的。
这帮子闺阁女儿家说话时,吱吱喳喳中,却听不到柳英眉半点声音。
她独自站在圈外,饶有兴致地看着长乐自己游刃有余地应对,只觉得她自己这性格啊,怕是做不来的,又有些佩服长乐,不管那些女孩子说什么,长乐总是能兜转回去。
长乐带着这些个大家小姐,穿过九曲回廊,走到湖心的八角亭。
这间八角亭,被选定为宴会的中心场所,昨天就已经布置了缓风的纱帐和彩绸,既可以让亭中凉爽,又可以透过遮挡,清楚地看到湖面的风光。
品茗宴用的一干摆设,八角亭里都已经摆备整齐,瓜果点心也是每桌都摆得精致。
侯在那里的宫女丫头们,在长乐带着那些个小姐们过来时,一个会一个、两个的,指引着小姐们分别落座。
按道理,这时宴会就可以开始了,但有个人没到,长乐就一直拖着,任由小姐们欢欢笑笑地说话,就是不张口说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