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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守则/女官上位守则/繁华歌尽(18)

正是这行字迹,教她身子猛然一晃,从高椅上重重摔下。

遗诏末尾,竟是写道,“授位于二皇子。”

是二皇子凌平王卫璃,而并非景安王卫瑾!

怎么可能…昭和帝明明就是卫瑾。

快速坠落间,却并没触到冷硬的地面,反而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烛火微微,眼前人脸容俊冷慑人。

姜娆半挂在他怀中,双足裸露,一张俏脸煞白,仿佛经历了巨大的恐惧。

景安王自上睥睨着她,眼眸却是盯着还握在姜娆手中的遗诏。

“陛下临终前,吩咐臣妾,务必将遗诏公诸于世。”

雪白如玉的脖颈,弧线优美,姜娆仰躺在他臂弯中,来不及变换姿势,就恭敬地将遗诏奉上,面儿上没有任何波澜。

若是卫瑾一旦知道自己已看过遗诏内容,只怕,就再活不过明日早晨…

“父皇上面,写了甚么?”卫瑾俯身蹲下,粗粝的指腹寸寸婆娑着姜娆光洁的脸颊,停在花瓣一般饱满的唇上,微微用力按住,目光温和平静,平静如山雨将至。

姜娆将臻首再低一寸,“皇上遗诏,臣妾不敢妄自窥看,且方才视线太暗,根本无法辨认。”

卫瑾定步走向案台,铺开卷轴,大笔一挥,便在遗诏上重重加了一笔。

光线昏暗,他的表情却淡定如常。

随后将卷轴放回原处,弓腰捡起两只绣鞋,握住姜娆细弱的脚踝,竟是替她及上绣鞋。

双脚被他力道捏的生疼,卫瑾将她肩头往前一推,“按照父皇临终交待,告诉李非。”

姜娆却突然转身,举起烛台烧在牌匾下方,火光中脸庞妖异诡艳,“想来三殿下是在履行当日的交易呢?”

“我若为帝,免你死罪。”卫瑾一根一根扳开她的葱指,“若有差池,你必为殉!”

他再补一句,“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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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齐毂殁,群臣同悲。

姜娆跪在龙榻下首,与殿外所有跪拜的卫兵一般。

凌平王已经踏入殿门,紧走几步伏在卫齐身旁,哽咽不能言语。

李非手持遗诏缓缓而出。

朕入关继承皇统,兹十八载余。如今身思不济,特立嘱诏。

治丧期间,以日易月,四十九日释服,祭用素馐,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为重,不可擅离封域,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可擅去职守。

上遵祖训,下顺群情,朕将授位于三皇子。

一时宣读完毕,鸦雀无声,卫璃身子猛地一僵,“绝不可能,这遗诏有误!”

李非展开,肃容,“此乃先帝亲笔手书,天地可鉴。”

姜娆于静默中缓缓挺直腰板,忽然开口,“先帝临终前,奴婢侍奉于御前,亲耳所听,先帝口授,传位于三殿下。”

王尚仪闻言,深深伏地,“吾皇万岁。”

而后一呼百应,盛冉于殿门外撩袍跪下,身后卫兵尽数臣服,“吾皇万岁万万岁!”

山呼此起彼伏,卫瑾回身,姿仪威凛,“朕定不负先帝所托。”

大局已定,江山易主。

卫璃的目光,透过人群,定在那俯首称臣的惠妃身上。

不等李非开口,卫瑾接着宣布,“为念先帝之德,朕特赦天下,免去永乐宫八妃殉葬之礼,遣送出宫,自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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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帝殡天,天下缟素。

民间素有服丧三年之礼,但正德帝遗诏中特有说明,是以紫微城只需服丧四十九日便可。

丧期一过,便是新帝登基,敕封后宫的大礼之日。

服丧期间,天降大雪,宫人们乃传此为先帝庇佑大周子民的瑞兆。

各宫蛰伏守丧,唯有六尚二十四司女官,仍是忙地不可开交。

当日新帝开恩,赦免了八位女官的死罪,但同时下了谕旨,六尚正六品以上女官皆免去职位,放送出宫。

这看似皇恩浩荡,实则是内庭大换血,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人不用。

唯有司衣司姜娆,被留在宫中。

☆、10 双姝

如今六尚掌事,皆为新晋调度,或是以往低等女官提携而上的。

司籍司登录各方文籍,整理遗留的图书、笔札,在将新籍分类收用,司乐司备奏哀乐,以颂先帝,以朝群臣,司膳司、司酿司也没闲着,各色素食、酒水按祖制备着,不容有差。

但最为忙碌的,定非司衣司莫属。

按品阶,上至太后、太妃、皇上,下至宫女内侍,加上各宫各殿那些还未敕封的小主们,外有命妇朝拜,皆需要赶制祭服。

女官们仍是按品阶着正装,只是外面需套一件白色比甲,微微过腰。

若说起来,尚服局司衣司如今是六尚焦点,但要拜一人所赐。

皇上颁下谕令,特封吏部尚书蒋衡文之女蒋瑛入尚服局,司掌尚服一职。

先皇丧期虽还未过,但紫微城已经不知不觉中换了新气象。

病丧的压抑气氛渐渐散去,各宫各殿的腊梅花迎寒盛放,香气勃勃,嫣红万点,配上百年松柏,花红枝绿。

宫殿翻修整饬,牌匾新漆。

新的小主住入,除了靖太后仍居在羽合宫,皇太后和慕太妃已经迁居永寿宫,而其余三位皇子,皆搬出紫微城,在京都王府远居。

大帝姬文徽已经招了驸马,是以卫瑾特赐了座公主府,而小帝姬英敏年幼,跟在慕太妃身旁,与卫璃分开。

华章宫回廊上樟木明亮,瓦台清凉。已经彻底打扫了一番。

尚服局绯烟宫的殿门前,红白梅花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新晋的吴司衣吴思绣正坐在案前犯了难,从昨儿起,就该将各宫小主们的祭服按品阶纹绣,但如今皇上并未给定名分,她们不敢擅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