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个祸水,姜娆在心里暗啐一声儿,还是个不折不可的衣冠禽兽。
也就在台下芳心涌动、身旁皇后缱绻诉说之时,衣冠禽兽优雅地冲她招了招手。
姜娆亦是步履翩然,婀娜妩媚,探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卫瑾倏尔探手,将她鬓上的玉簪取下,换上了一枚海棠,“如此,顺眼多了。”
姜娆抚着鬓边娇花,绽出比娇花还要娇艳的笑容,“谢陛下恩赏。”
直看的下列新入宫的小主们,咂舌惊讶,半晌无言。
身为女官,竟然不着官服,已是僭越,偏偏皇上还为她亲手簪花,这一切都表明,流言非虚。
卫瑾这样做的目的很单纯,因为姜娆很衬海棠花,教他赏心悦目。
恰此时,靖太后、皇太后缓缓而至。
又是众人行礼迎驾,靖太后满面春光,瞧上去年轻了不少。
雍容华贵的笑容,落在姜娆身上时,不由地微微一变,“皇上身边,还有如此不懂规矩的女官,不如趁早打发走了。”
其实靖太后早就知道这姜娆的身份地位,平日里见她没有兴风作浪,也不愿去抚了皇上面子。
卫瑾还没开口,却见姜娆已经欠身一拜,“今日太后娘娘寿辰,陛下说您最喜牡丹娇艳,就教奴婢们也穿得鲜艳些,万不可扰了您的兴致。愿太后娘娘岁岁今朝,寿与天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番话说的得体动听,皇上亦是淡淡一笑,“是儿臣的意思。”
靖太后摇摇头,“罢了,哀家可受不起。”
虽嘴上说着,但神色明显缓和了,就未在追究。
“今日妹妹们进宫头一次设宴,正是太后娘娘寿辰,双喜临门,更是吉兆。”皇后发了话,后面的就顺理成章。
开了宴,各位妃嫔小主们的精心准备就派了用场。
安小仪和庄美人笛箫合奏,动听悦耳,音律不俗,靖太后瞧得高兴,皇上犹自欣赏着美人美景,广袖一挥,“赏。”
卫瑾这样的笑容,姜娆见过许多次,一来说明他此刻心情不错,赏心悦目,二来说明他很平静,这两位美人,美则美矣,却没有惊艳到他的心坎里去。
“不知台上哪位妹妹的表演,最合柳姐姐心意?”白婕妤今日身着特制的撒花宫装,枚色衣裙腰腹宽松,罗带束在胸口之下,艳光照人,慢悠悠捻了一颗桑葚送入口中。
柳嫔将目光收回,笑道,“最要紧的,是合陛下心意就好。”
白婕妤不以为意,奴了奴嘴儿,“若论容貌,倒是安小仪最出众,只可惜终究是商贾之女,上不了大台面。”
柳嫔面色顿了顿,台上安小仪和庄美人含笑谢恩,陛下探身说了几句,两人便端了黍酒去敬靖太后。
白婕妤这一句话,看似不经心,是说那安瑜,但暗暗里却是讽刺自己的出身不高。
指桑骂槐。
见柳嫔不说话,白婕妤一副了然的神态,笑了笑,“无需担心,有涵嫣在,她们如何也越不过姐姐去的。”
柳嫔面上终于有丝动容,她素来不喜欢出头,靠隐忍才走到今日的地位。
是以并没发作,就道,“比不得妹妹好福气,陛下仍是最看重你。”
白婕妤吩咐婢子换了盘酸枣糕,再无多话。
这会子,华昭容款款登台。
和寻常的歌舞声乐不同,她今夜先艺,是挥墨作画。
盛真此举,在旁人看来有失风情,但靖太后观她一言一行,倒是很合心意。端庄贤淑、门第高贵、锋芒内秀,就连这才艺也是稳重典雅,后宫里头,就需要多一些这般识大体懂分寸的妃嫔。
不像那白氏,狐媚的紧。
皇上见她与众不同,也来了丝兴趣,丝竹之音听多了大同小异,无甚新意,只是方才那安氏的确是好样貌,吹笛的姿态也好看的紧,赏心悦目,安家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两人合奏,竟然不太记得庄氏的样貌,都教她比了下去。
“我看这华昭容最顺哀家的眼,样貌品格俱佳,皇上可要看准才是。”靖太后笑的慈和,皇后端坐在侧,亭亭秀美,“我和姑母想到一处去了。”
听着后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的话,卫瑾只是置之一笑,未做评论。
华昭容,自然要厚待,但比起女人,卫瑾更关心的,是他的镇国大将军在边关平定战事可还卖力。
华昭容将这一幅百寿图献给靖太后做贺礼,“臣妾愿太后娘娘永享安康。”
靖太后满意地频频点头,命人仔细收好,特地加了一副软榻安置在侧,说要华昭容陪她饮几杯才是。
华昭容宠辱不惊之态,令卫瑾也不由地另眼相看,这盛冉培养女儿的确有一套,和他的兵法不分伯仲。
身为男人,对这样的女子,大抵敬重多于宠爱。但身为帝王,这样的妃嫔的确不可多得。
“能得母后欢心,就是得朕欢心,”卫瑾目光深深地凝着她,语气柔和,“去将尚食局送的冰桃端来,赐给华昭容。”
盛真仍是淡淡地谢了恩。
宴至高潮,卫瑾回身,却发觉身侧的姜娆,不知何时走开了。
他有些意兴阑珊,转头问璇玑,“她人呢?”
“姜御侍方才说是有些头晕,往外面透透气。”
卫瑾没再说甚么,但是一旁的皇后显然看出了皇上那一丝关切的目光。
不过是一个女官罢了!
☆、32 反咬
眼见新入宫的小主都已经各显神通,就只有陈常在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没有丝毫表示。
皇后饮了一口梨茶,笑吟吟道,“陈常在可是有甚么才艺,替太后娘娘助一助兴?姐妹们都在,莫要拘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