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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守则/女官上位守则/繁华歌尽(64)

手心丝丝冒着寒气,即便是在盛阳之下,仍是觉得冷。

如此缜密的筹谋,看似恩宠,实则步步为营,说到底,那便是皇上从未打算要流着谢氏血脉的子嗣。

那史记中,昭和帝的两位皇子,又是从何而来?

芜桃见她脸色有异,便问了句,姜娆只说是突然有些头晕,教她独自送去紫宸宫。

就在华章宫门前,又遇上了故人,但此时吴司衣是一身赤朱色正四品官服站在眼前,姜娆不由地一愣,旋即道,“恭喜吴姑姑高升。”

吴司衣如今该叫吴尚服,她客气道,“还不是蒋尚服调任尚寝局,奴婢才得了机会,算不得功劳。”

心头讶异一闪而过,蒋瑛何时调去了尚寝局…看来她走后的时日,变动委实不小。

吴尚服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便解释,“尚寝局的麝月姑姑司职不利,被皇后娘娘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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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件震惊的秘密消化掉没几日,姜娆埋头典籍之中,浮想联翩,芜桃推门进来,“姜姑姑,陛下给你分派的人带来了。”

姜娆顺着她一张红透的小脸往外看,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啻于晴天炸惊雷。

冯渊一身得体的官服,挺拔地站在面前,弓腰道,“奴才见过姑姑,还望姑姑不吝教导。”

话虽如此,姜娆却觉得话里有话,怎听都不单纯。

皇上还真是……明鉴啊!千挑万选,就把她最不想看到的冯渊送到身旁。

先不说他究竟是否是皇后的眼线,单说在禁宫中每天独自面对这么一个“真男人”,就别扭至极!

芜桃很没眼色地带上门下去了,姜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既然皇上派你过来,就要安守本分。”

冯渊回以一个明朗的笑意,“奴才听凭姑姑差遣。”

这后宫里,当真是个顶个的好演技,谁又能看出来面前这个恭敬顺从、笑的人畜无害的假太监,就在之前险些将自己玷污了去?

姜娆刻意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指了指最外间,“别的不用你动,就先去将典籍按照年份整理出来,若有破损缺页,挑出来给我就好。”

冯渊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刚往前一步,姜娆已经快速地进了内室。

他抬起脚步,还在回味她脸上的表情,惊慌如同受惊的小鹿,甚是…有意思。

大约快到午膳时辰,姜娆伏案抄录了许久,觉得十分口渴,站起来才一转身,登时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她这一晃,腰间立刻就环上了一只手臂,将她稳稳扶住。

两人的脸,贴的很近。

从姜娆大睁的双眼中,看见冯渊满面无辜的神情。

他举了举右手中的茶碗,“奴才是来给姑姑送茶的。”

姜娆一把推开他,不客气地说,“冯公公可是耳朵不灵光,我分配给你的任务,可有送茶水这一项?”

冯渊又指了指案头,“奴才已经将元离十年以前的所有书卷整理完毕,姑姑不是说破损的要拿给你处理?”

没想到他的进度如此之快,姜娆一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冯渊突然蹲下身子,姜娆警觉地一退,“又是作甚么,你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姑姑踩到裙摆了。”冯渊拍了拍手站起,“奴才就在外间,听凭差遣。”

到了用膳时分,姜娆出来,却见偏殿那抹身影仍是伏案整理,高挺的身板弓着,仿佛蜷缩在桌案上极是拥挤。

“冯公公明日再来罢,时辰不早了。”她到底还是提醒了句,但冯渊便投来十分真诚的笑意,“姜姑姑先走,奴才不累。”

姜娆放下手中卷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冯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但神态仍是有丝动容。

她俯下身,锁住他,“但愿冯公公不是作茧自缚,枉替她人做嫁衣裳。”

冯渊一副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奴才听不懂姑姑的话。”

“听不懂最好,”姜娆已经直起身子,撩开了散落的青丝,“若论心机手段,咱们在皇上面前还太浅薄了,可掂量些轻重。”

冯渊的笑意减了几分,“谢姑姑提点。”

姜娆打断他,“当不起,我没有这份好心,不过是不想再被人陷害罢了。”

冯渊嘴边的话,终是吞了回去,呆立片刻,复又继续伏案。

有了冯渊的从旁协助,整理典籍的进度大大提高,原本姜娆想要打发冯渊走的心思,又收了回去。

与其敌在暗处,不如都摆到明面儿上,倒还可有所防备。

若不然,即便走了一个冯渊,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防不胜防。

何况当时,冯渊到底不曾对自己下死手。

近日里,皇上仍是往常春宫去的频繁,姜娆午后奉命往内务府去,清点了账目,亲自带了芜桃等人往常春宫去送赏,替陛下尽一份心意。

谢道林长须慈眉,看着很有风骨,随意问了几句,谢了恩也没多刁难。

大世子谢迁封了郡王,此次携了王妃赵氏进宫,两人瞧上去倒是举案齐眉,谢迁话不多,办事沉稳,还非要送了姜娆些从永平带来的水刺花绣,推辞了几番,盛情难却,姜娆也只得收下,打算回含元殿直接交给皇上。

心底暗暗道,不仅谢老爷子沉稳慈和,大儿子谢迁也是个极聪明的,不摆架子、不自视甚高,能位高权重,也能市井烟火,正是皇上所欣赏的类型。

所以,谢家出了太后和皇后,绝不是偶然。

不过临走前,小世子谢韫恰从殿外回来,手里还牵着一位粉嫩的小女娃,大约正是谢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