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好半天,房宿才回过神来,“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吧?”
心宿站起来,撩起披风,用干净的内侧擦了擦婴儿身上的黏液。
房宿目瞪口呆的看着堪称洁癖的心宿做这件事。
直到心宿转身往殿门走去,她才追了过去,“心宿,你这是——”
“你有什么意见吗?”心宿扯下一截披风包裹住婴儿。
“我……”被心宿不明意味的目光堵回来,房宿一时无词,情急之中抓到什么,“你……不怕被人知道吗?”
“谁?”
“……陛下。”房宿说出这个人,果然见到心宿眼中一抹异色,“这么大件事,你不打算汇报给陛下知道?”
心宿沉默半晌,忽然说,“你还不明白,有的时候,需要‘知之为不知’?”
说罢,便裹紧了咿咿呀呀的婴儿,转身走出青龙殿。张宿和尾宿连忙跟了上去。
于是青龙殿里只剩下房宿。刚才心宿临走之前,轻轻发力,收拾了现场,于是此刻,关于那颗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留下。
房宿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永远的失去了。
——在她看到小婴儿头顶,那浅金色的胎毛之时。
☆、奶爸难为
明绯经过皇家书斋,正好看到张宿提了一篓子书出来。
这孩子从来好学,即使知识储备已经是普通人的几十上百倍,依然觉得学无止境,经明绯特许,可以自由进出皇家书斋,更是相当欢喜,因为俱东国的藏书量在整个大陆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明绯自然是喜欢这孩子的好学,见他停下来跟自己请安,便顺手拿起最上面一本书来,“最近在研究什么呢?”
——《儿科要略》?
明绯一愣,“对医学感兴趣?”
张宿没想到皇帝还这么巨细无遗,忙说,“啊,随便看着玩儿。”
明绯放下那本书,笑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朕看你倒是两样都当得。”
张宿不好意思的笑,“陛下过奖了。”
陪皇上聊了一会儿,有人找明绯,张宿这才提着一篓子书告退。
将军府。
春桃和秋葵围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那天晚上,将军深夜归来,将怀中一个东西递给她们,“好好照顾他。”
两人一看,居然是个才出生,眼睛还没睁开,浑身黏糊糊的小男婴!
——这是谁?跟将军有什么关系?孩子的妈妈呢?
虽然有一肚子问号,但两人在将军府呆了不短的时间,其间见证过无数大嘴巴是怎么离开的,都懂得了“问多错多”的道理,默默接过来。
跟其他宝宝不同,这孩子洗干净了就乖乖呆在襁褓里,也不怎么哭闹,看清了这宝宝的浅金色胎发,众人便不自觉的拿他跟将军府主人做着对比。
哦,原来如此……
有了这个共同点,仿佛其他也顺理成章起来。宝宝白皙的皮肤,虽然没睁开眼、但依然精致(?)的五官,甚至难得的安静似乎都能在将军身上找到相似的痕迹。
于是将军府从上到下,默默将这孩子当做了小主人看待。
因为心宿完全没提过这孩子的母亲,每个人心中都有个故事,或狗血或虐心,知道不好触心宿的逆鳞,只好默契的装作那位女人完全不存在……
但是,刚出生的孩子,吃啥?喝啥?
又不能找心宿要母乳。
但偏偏一时又找不到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当奶妈,秋葵千方百计打听到某大人养的马刚生了崽,母马奶水充足小马喝不完,将军府跟那位大人有一定交情,于是便去讨要了来,每天派专人把新鲜的马奶送来给小主人喝。
宝宝倒也不挑,马奶也喝得有滋有味,倒比一般宝宝长的快些。
解决了吃喝问题,另外一件事却让人头疼。
——宝宝一直没睁眼。
本来以为是刚出生时眼睛周围糊的东西太多才睁不开,但洗干净了还是没睁开。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了,宝宝喝奶相当顺利,却仿佛故意要人失望似的,任凭周围的人怎么期待,就是不睁眼。
这件事,心宿虽然没有明言,但从他经常抱着宝宝去院子里晒太阳,循序渐进的让宝宝感受越来越明亮的光线这个迹象来看,他也不是不紧张。
房宿站在一边,看心宿将宝宝抱在怀里换了好几个方向,终于忍不住问,“不请御医来看看吗?光是民间的大夫恐怕经验不足,御医毕竟……要高明很多。”
见心宿不回答,她又说,“就连奶妈也是——如果让宫中帮忙找,也许并不难。”
心宿淡淡的说,“何必惊动太多。”
“这孩子……你不想让陛下知道?”房宿尖锐的问。
心宿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房宿终于忍不住问,“想知道,为何将军如此在意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心宿将宝宝举到自己面前,看了他一会儿,薄唇微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
“那你这样把他偷偷摸摸养起来算什么呢?青龙殿怎么会有一颗蛋?蛋里又怎么会孵出一个孩子?”房宿咬了咬嘴唇,“这件事太过古怪,将军一点都不觉得吗?”
“张宿的话你没听到吗?枉你身为青龙星士,不知道青龙本来就是主生发的?”心宿凝视怀中的宝宝,“他……也许就是上天的旨意,作为青龙主星,我很有必要把他照顾好——现在,你明白了吗?”
心宿一向惜言如金,难得跟她说了这么多,房宿一愣,他对孩子如此不同寻常的态度……才不相信只是他说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