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是皇后的娘家,每年都会回来看看。而这一天,被整座府当做节日一般的日子,隆重的准备着,不过这一次,被昙皇视作掌上明珠的梨顾公主却是第一次来,众人的准备更是精心。
不过自然没有辞沐参加的份,他依旧坐在潮湿的书桌前看着书。
突然书被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将母亲吓得一跳,连忙伸出头看他。辞沐拿了个东西站起身就走了出去,母亲躺在床上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
歌舞升平,舞姬卖力的扭着腰,摆出花样缭绕的姿势。各种乐器敲打,串音连贯,和谐动听。宴席十分热闹。
辞沐不经通报直接走进来,宴席上的人都十分吃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形同虚设的四少爷。
因为是家宴,不太正式,众人坐的七零八落。辞沐直接走到梨顾公主身边,捡着那个位置坐了下去,面色无常。
众人的脸上青红白紫,倒也不好说什么。辞宪气的满面通红,碍于皇后在那,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打算退了宴后,再好好教训这个野种。
只有那个小公主,一脸通红的坐在位子上,整个身子扭来扭去,坐立不安。时不时的抬眼看看辞沐,然后脸越发的红了。小心思动个不停,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呀。
宴席过程是十分枯燥的,公主除了偷看辞沐以外,还得保持坐姿端庄,十分无聊。
辞沐手轻轻动了下,把一个药草编的蟋蟀递了过去,两人的手在袖子中轻轻碰了下,梨顾羞得满面通红,小女儿心思毕现,在袖子中紧紧抓着那只草编蟋蟀。
辞沐将手抽了回来,面色平静。
对不起,从一开始都是刻意接近你。
从一开始就利用你。
辞沐回到屋子里,看母亲睡着了。便轻轻走过去,为她盖好被子,忽然觉得不对劲,小手轻轻搭上她的脉搏,心骤然一凉。
望着母亲冰冷的尸体,他一动不动。
辞宪带了一帮家丁走了过来,准备惩治一下这个不知规矩的野种。一进去就厉吼:“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那个位子是你能坐的吗!!”
辞沐笑了,越笑越大声,他不停地笑着。
辞宪更是生气,直接走过来,准备一棍子打下去,突然也发现不对劲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年躺在床上的小老婆。
伸手过去放在她鼻子上,全无气息。辞宪一愣,却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怔忪的走出了这个破旧不堪的房间。
辞宪,你还要不要脸,你自己的老婆被儿子照顾了这么多年,就连她死了你都不伤心么。
辞沐笑着,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笑着。
笑着笑着,就哭了。
而后,十一岁,遇西疆胡人甲(制含丹那个),并拜其为师,医术骤增。
十四岁,进太医院院使,梨顾公主愿其为驸马,昙皇不应。
十五岁,制物质丸(襄国赵氏嫡子必须服用的药),并将其加于刚出生的太子奶娘体内,使昙皇唯一的皇子脑瘫,调查十天查不出原因,只当做天生顽疾。
十六岁,昙皇驾崩,太医院皆判定,中毒而亡。
十七岁,失踪。
本是为了救人才习的医,却全用来害人了。
正文-第三十章重逢
颜小苦悄悄的走到颜述的身后,冷不丁一喊:“大甜哥!”
颜述幽幽地回过头,恶狠狠道:“臭丫头!”
“我是苦的,才不是臭的!”颜小苦再没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牵起淡金色的炸菜,一个翻身利索的骑了上去,动作行云流水。
“你哪去?”颜述忙问。
颜小苦低下头看了看他,很自然地道:“找高堪。”
颜述忽然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这丫头终于不惦记辞沐了,也好,那人城府太深,不适合托付终身。而高堪此人光明磊落,满腹经纶,也肯定会对她好一辈子。
“我还以为你打算连夜赶回迦城,找你的仙女哥哥。”颜述打趣道。
颜小苦忽然有些怔忪,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这么多天了,除了发现尸花怀疑他以外。其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辞沐这个人,仿佛从记忆根除了一般,全无停留。
自己真的爱他?
颜小苦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调转马头朝东南方向跑去,马蹄飞扬,溅起秋日的落叶。
秋花芬芳,清新淡雅的后院中,高堪面前放着一张密密麻麻的地图,斜立着铺在架子上。他懒懒的斜靠在贵妃榻上,一条长腿自然地弯曲,另一条笔直。左手轻放在侧边,右手优雅的执起笔。
漆黑长发高高束起,干净整洁。
颜小苦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位翩翩贵公子。
八八没有通报,悄悄的踮起脚,悄悄的离开了。
颜小苦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看了看那张标了无数记号与注解的军事地图,看懂了一点。
高堪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叹。
“晚上做梦老是这张脸,连做个白日梦都是你么?”
颜小苦一愣,随后嘴角抽搐。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啊,能不能帮他把这场仗打赢,然后,把你要回来。”然后高堪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分析他脑中的局势。他其实是个很严谨的人,研究兵法的时候,断不会想旁的事。
“就你那满脑子装着姑娘的心思,能打赢什么仗?”颜小苦不屑道。
高堪无奈,看着地图道:“怎么就连在梦里,你都这么损我?”
颜小苦蹲了下去,于是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轻轻伸出双手,将他精瘦的腰轻轻环住,未用任何力道。这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