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肉麻一次,对方压根不领情。
潘辰推开他,语露不耐,“快点坐下来吃饭吧。”
雷厉挑眉,悻悻地回到座位,夹了一筷肉丝塞进嘴里,用力咬了几口。
他脸上的愠气很明显,潘辰却像没看见似的,径自开吃。
一顿饭在沉默中拉开序幕。雷厉吃了会儿,实在憋得慌,只好率先打破沉默,“你烧得挺好吃的。”
“是吗?”潘辰漫不经心地接话。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他耐着性子问。
“没专程学过,只是小时候爱在厨房看家里人烧饭。”她的语气依然不冷不热。
雷厉压住心头的烦躁,继续找话题,“那你们家一定有个厨艺不错的人,是你妈妈,还是你爸。”
“我爸。”她皱起眉,隐隐透着不耐烦。
“你爸很厉害嘛,一般男的都不愿意进厨房。”雷厉怕气氛冷下来,又问:“对了,你说你爸爸知青,那为什么没有返城呢?知青不是……”
“你能不能闭嘴。”潘辰突然打断他,厉声说:“食不言寝不语。”
雷厉蓦地收声,眉头一点点拧起,眸中迸出万点寒光。他握着筷子,浓黑的双眸死死盯着她,脸上布满森冷的青云,好似下一刻就会爆发。
潘辰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慌忙埋下头躲避那道逼人的视线。
雷厉嘴角半勾,扯出一抹诡异的笑。依她所言,他闭了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凝滞,偌大的餐厅里只能听到壁钟传来的哒哒声,空旷而幽冷。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雷厉才冷冷地扔出两个字,“吃饭。”
潘辰绷紧的神经霍地松开,她慢慢舒了口长气,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继续扒拉着白米饭。
倏地,一只青蟹递到了她的碗里。她愣了下,下意识就道谢,可第二个谢字没讲完,就听雷厉酷酷地蹦出一个字,“剥。”
她诧异地抬起头,见他晃了晃包着创口贴的手,立刻会意,感情是叫她剥给他吃。
她还以为……嘴角微微抽动,潘辰放下筷子,动手帮他剥蟹。她的动作很熟练,三两下就处理好蟹壳和腮,到蟹腿的部分就有些麻烦。
青蟹的壳偏硬,用嘴很难咬开。“你家里有蟹钳吗?”
看他摇头不语,潘辰当他又是一问三不知,不由叹气,“你先吃这些。”
将剥干净的蟹身端给他,她把剩下两只的大蟹脚全掰了下来,打算进厨房用刀背劈开。哪知,屁-股刚离开椅子,手就被他死死抓住。
“干嘛呀?”她惊呼。
雷厉拒绝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椅子。
“什么意思?”潘辰不解。
他还是不语,继续指向椅子。
潘辰皱起眉,试探着问“是让我坐下吗?”
得到他点头,潘辰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要走,只是想去厨房。”
可是,听完解释的雷厉依然没放手,再一次指向椅子。
潘辰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说明白点行吗?”
雷厉轻轻勾动嘴角,用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合上拉链的动作。
潘辰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遵照”她的食不言寝不语啊!这男人,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我只是叫你少说,又没叫你不说话。”她嘟囔。
雷厉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仍旧不开尊口。
潘辰哭笑不得,只好坐下来继续吃饭。可没吃了两口,又听他敲碗。
“怎么了?”她颇为无奈。
雷厉自然没有说话,只是瞥了眼空掉的饭碗。
得,让她盛饭。
潘辰叹息,拿过她的碗进厨房盛饭,没一会儿就端回来满满一碗饭。
“够吗?”她递到他眼前。
扫了眼被压得结结实实的米饭,雷厉撇嘴摇头。
“不够?”她再问。
看他还是摇头,她又问,“太多了?”
等他点头,她赶忙把饭分了一些到自己碗里,再递给他,“这样行吗?”
雷厉皱眉,再一次摇头。
“多了还是少了?”
毫无疑问,雷大少是不会直接回答的。
就这样增增减减,反复折腾了好几次,却始终达不到他的要求,潘辰彻底火了。
啪,陶瓷碗被重重地搁在了桌上。“你到底要怎样?”
眼见他举起手又要比划,潘辰气不打一处来,倾身上前拽住他的手,喝道:“说话,不许比。”
望着满脸火气的她,雷厉浅浅一笑,终于开了金口,“食不言寝不语。”
这话!不如不说。潘辰吸气,努力压下怒火,放柔声音,“可你也不能一句不说呀。”
“那要说几句?”他一本正经地问。
说几句?她可不敢随便回答。否则依照他的“个性”,搞不好真会掰着指头跟她对话,非把她逼疯不可。
“行了,我错了。”她主动竖起白旗,“只要不装哑巴,你想怎么说都行。”
“那怎么行?”雷厉状似委屈地倪了她一眼,“说太多,你会嫌我烦。”
“不会。”相比他阴阳怪气的沉默,她宁愿他聒噪些,顶多遇到不喜欢的问题,不回答就是。
“真的?”
“真的。”潘辰连声保证,“你想干嘛就干嘛,不用太顾忌我的。”
“是吗?”雷厉缓缓勾起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
余音未落,他往前一扯,一个巧力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抱坐在腿上。
潘辰本能就要挣扎,却听他贴在耳边呢喃,“别忘了,你刚刚说的话。”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