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尴尬渐渐散了,三月梨花儿开,秦少芳赏着景儿,很是悠然。
“在府里可还习惯?”他一问,如蔓便点了头。
“可有去过书舍,见过绣娘?”他又问,如蔓便摇了头。
他见如蔓不言,遂道,“也该学一些,如今你年纪小,婉蓉到年底儿,就该及笄了。”
女子十五要及笄,行那成人之礼,便如同男子十八加冠一般了。
“若有先生教授,我自然要好好学的,方才见那落景园里头,便有一间书舍。”大户闺秀,即便是庶女,也是要通文墨、习琴艺,要能拿得出手的。
王家的三小姐,是以一手妙文雅字,名闻临安,不少公子登门求访,愿得小姐垂青。
薛家的大小姐,是以一曲鹤鸣山涧,晓谕户里,名士风流趋之若鹜,愿聆音解意了。
就比秦府来说,秦婉蓉擅绣工,自小儿便请了京城来的绣娘,手把手教出来的,如蔓几次见她,尽是在描花样儿、绣绢帕。
说来也真真奇了,似她那急匆的性子,偏生就爱做这细致的活儿。
秦雨菱颇通那诗文,平日里读书写字的,也喜爱同旁人论道一番。
王翾擅琴乐,沈冰喜泼墨弄画儿,就连府里的丫头们,闲来无事,也常做些玩意儿。
“这第一课,不如我替先生上了。”秦少芳低头将香囊握了,“这囊坠用了几年,也该换了,你便先绣一个给我瞧瞧。”
“那我便绣了,只有一点要求。”如蔓大方地应了,又将小脸儿扬起道,“少芳哥哥别嫌我手拙,绣的不好才是。”
“我看你那帕子就很好了。”秦少芳本是随口一道,本想她会忸怩一番,谁知竟是爽快地应下,遂不禁赞了,又补了一句儿,“王家绣庄。”
如蔓听他这么一提,忽又想起那王公子来,便对秦少芳福了身道,“当日之事,仍要感谢少芳哥哥才是。”
“哪里的话,倒显得生分了。”秦少芳摆手一笑。
“小五这话却是认真,这香囊自然也会做了仔细。”
如蔓将他那香囊拿在手中细瞧,针脚是钩挑的双股编缠,虽是讨巧,却并不耐用。
“别让我久等才是。”秦少芳被如蔓那认真的神色逗得乐了,心下只觉得这小丫头有些个倔强。
可那股子劲头却很是可爱了。
如蔓回了屋儿,用了晚饭,便拿出自个以前绣的香囊,细细琢磨起来。
临安夜景,乃姑苏一绝。
烟波江横贯全城,江中画舫游船,茶馆雅舍遍布两岸,游人如织。
一入夜,这才到了那一日里最繁华写意的时候了。
梨花园在那烟波江南岸,傍晚那一场子戏台,座无虚席。
而坐中客官,多是冲着那怜惜姑娘而来,若说起来,梨花园虽与那烟波楼等卖相之地不同,可到底也是取乐之地儿。
那边厢,戏台上热闹非凡,这边厢,一艘锦绣画舫内,也有另一番旖旎情致。
“能让这梨花园的头牌儿,为咱们下酒唱小曲儿。银子都不管用,只有咱们少芳公子有这个能耐了。”
画舫里坐了一青一白两位公子哥儿,样貌上,都是那顶出色的人物儿。
那青衣公子束了发,正对着台上唱曲儿的姑娘,正是那秦少芳,他将瓷杯把玩在手上,抿了一口酒道,“王兄可是说我满身子铜臭味了?”
“谁人不知你秦少芳雅名遍临安,教我们这俗人情何堪哉?”
那白衣公子王行之,佯作叹息地晃了脑袋,随即又倚在雕花儿椅上,冲那台上的怜惜姑娘打了个响哨儿,一副纨绔模样。
秦少芳笑着不多言语,品了口酒道,“这清汾酒果然爽利,快哉、快哉。”
“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儿,我瞧这怜惜姑娘对你情意深重,不妨考虑收了房,以后小弟到你府上便能听曲儿,还能省下不少银子了。”王行之敛了袖子,斟了酒道。
那、话儿端的是认真,可教人看着,却总是没个正经儿的,修长的手指在桌面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了。
“王大公子心疼银子,明儿日头可就打西边出来了。”秦少芳指了外头,怜惜方唱完一曲儿,纤腰袅袅地坐到了他身旁。
“佳人在此,可用我回避一番了?”王行之使了个眼色。
“王公子休要打趣奴家。”那怜惜垂眸一笑,更添娇羞姿态。
秦少芳就着怜惜手中的酒杯,吃了一口,怜惜就再斟了两杯,又递给了王公子。
温香软玉在怀,美酒皓月,怎生能不教人沉醉了去?
可秦少芳瞧了怜惜手中的帕子,忽然想起那个小丫头来,遂开口问,“去年你在绣庄买的帕子,可还留着?”
王行之吃了酒,道,“我几时买过那些个事物?”
“就是那不愿卖给你的小娘子了。”秦少芳提醒着。
王行之颇是不满,俊眉向上一扬,口里头说着,“临安城竟有小娘子敢不卖给小爷帕子?真真是奇了。”
怜惜被他逗笑了,抿嘴儿道,“那是自然,莫说是帕子,就是更贵重的,也要看王公子愿不愿要得了。”
“瞧瞧,还是怜惜姑娘明白事理儿。”王行之将手一拍,饮尽了酒。
“你若是仍装糊涂,那下面儿的奇事,我便不说了。”秦少芳转头对怜惜道,“再唱一曲儿凤求凰来。”
王行之最是个爱热闹的主儿,一听有奇事,便来了兴致,“曲儿自是要听,奇事也少不得,少不得了!”
☆、轻荷包,巧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收藏和留言啊~~~打滚求~~~~~~继续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