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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31)+番外

屋子里有淡淡的竹叶清香,是从四壁雕花的木窗透进来的。

如蔓第一眼便瞧见了这书舍里的唯一景色。

那一袭青衫靠在简洁的书案上,线条清朗,手中书卷的弧度,和那专注的眼眸,映成一抹不浓却深刻的剪影。

他并不立刻抬了头,只等那页书文读尽了,才缓缓从他的世界里抽身而退。

当他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时,如蔓竟是呆住了,她从不曾想过,读书也会有那般柔和到炫目的精致了。

“安夫子…安夫子在何处?”如蔓下意识地问了,这样年轻的男子,又为何会在安夫子的书舍里?

如蔓小手握着书柬,瞧着他疏朗的模样,心下又道,这人莫不也是来听课的?

可为何此人瞧着这样眼熟了。

那青衫男子彬彬有礼地冲如蔓见了礼,又示意她坐下,并未回答她的话。

如蔓心头虽是疑惑,可仍是端正地坐下了,心里也微松了口气儿,幸得夫子来得晚,自家才没误了授课的时辰。

那八仙桌儿上搁了一壶热茶,从壶嘴儿里冒出一丝茶香来。

整个书舍透出来的气息,只那四个字可以形容:宁静致远。

如蔓偷偷将那书生打量了,只见他仍是极其专注于书本,似乎已忘记了还有旁人存在。

她随手翻开桌儿上的书本,却见是一策空白的纸张,甚么也没有。

细雨沙沙作响,雨丝如棉,如蔓被这幽静熏得有些微醉,而那书生却提了笔,在书页上写了起来。

握笔的手指,修长干净。挥笔时,稳健潇洒。

虽是安静的气息,却教如蔓觉得,那笔底烟霞顿生,划出一片绮丽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书生才停了笔,将笔砚收好,肃身站了起来。

他眉眼间云淡风轻,如蔓下意识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终是鼓起了勇气,问道,“你也是来听安夫子授课的?”

“在下并非来旁听的。”书生自斟了一杯凉茶,如蔓刚想问安夫子为何不来,却听他说,“你可是想问,安夫子为何不来?”

这声音好生熟悉,如蔓一惊,再瞧他,仍是眉目淡然,却直接猜透了她的心思了。

“还望公子相告。”

“安夫子一直都在屋里头。”他饮了一口。

如蔓连忙向四周瞧了,他摇摇头,道,“今日授课完毕。”

他没给如蔓再接话儿的机会,径直踱到她身旁,道,“在下不才,姓安名子卿,不知可是小姐口中的安夫子?”

他竟是安子卿?

如蔓彻底摸不清头脑了,那安夫子早已被定格成穆先生的拓版,让她怎生将面前儿这个俊逸的男子连到一处去?

“安夫子?”如蔓仍是难以相信,遂又轻声试探了。

安子卿瞧着她吃惊的小脸儿,温和的笑了,转而又严肃起来。

“既然你师从与我,这第一条,便是尊师重教,今日你迟了一刻钟并两盏茶的时辰,该罚。”他垂手将那书页拨弄了道。

“我本是起得早,可…”如蔓见他目光一沉,遂连忙改口,道,“是学生不对,日后断不会再犯了。”

“这第二条,便是心不在焉,你打从进了书舍,就始终没能专注于书本上。心无旁骛,为治学之根本。”他又端起那空白册子,口气温和却教人不能反驳。

如蔓思忖了,虽是她不知内情,却也着实是这个理儿了,又是一福身道,“我从前读书不多,还望夫子多与教诲。”

这一回,他斟了两杯清茶,冲如蔓递了,道,“这最后一条,治学于根基上,务要严谨。于形面上,却不必拘泥了。”

如蔓这才恍悟,轻笑了,接过茶杯道,“学生谨遵夫子教诲。”

安子卿瞧着那一对梨涡浅绽,心头一软,遂俯下了身,道,“还有一条。”

如蔓连忙搁了茶杯,“夫子请讲。”

“女子不可莽撞,并不是每次落了水,都有人搭救的。”他说完这一句时,已经背身出了书舍。

如一语点醒那梦中人,如蔓这才记起了,这安夫子,正是那日救她出水之人了。

眉目间的疏朗,却是无疑了。

☆、诗书礼,石桥栏

安子卿刚刚出了门,便有两名书童并一名丫鬟打外头进来,先对如蔓行了礼,后又将桌子和书本收拾了。

“墨书是老爷派给五小姐的书童,日后都在这青竹幽里伴读了。”那丫鬟脆生说了,如蔓又问她叫甚么,那丫头便答,“我原是三姨娘派给大哥儿的伴读,叫墨画,如今是来侍奉五小姐读书的。”

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小姐公子们学书听讲,都会有些个书童伴读侍从,想来男女毕竟不相教授,况安夫子又这般年岁轻了。

那老爷太太的心思缜密,自然是布置周详了的,如蔓能想到的,他们哪里会放过了?

可老爷太太并不知道,这两人却还有那一段救水的渊源了。

想到这里,如蔓眉心又是一阵突紧,若是教旁人知道了,秦府五小姐和她的夫子曾有过那般亲密之举,又是该当如何了…

当日落水,事出突然,自然非如蔓所能选择的,安子卿救她,不过是出于本能,又见她是个小丫头,未作多想了。

今儿这一见,他虽是面儿上无事,可打从如蔓进屋来,他也是吃了一惊,那日救人匆忙,

现下仔细一瞧,不料却有如此巧合之事了。

他临走那一句看似顽笑的话儿,却是无言的提醒,不想落得污蔑女子清白的罪名。

是为了自个,也是为了那五小姐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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