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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50)

放张姬。

好,很好,不枉我待你之心!

那人一把将张姬推了出去,她伏在霍去病身前,惊惶哭泣,我看着她抽动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

“你先回去。”霍去病放开张姬,看着我说道。

现在只剩下两名男子,一个人挟制我,另一人和霍去病面对而立。

“走吧。”霍去病对着他们甩甩头,我被拖着走在岸边,身后是茫茫不见底的渭水,看着翻滚的水花,喉头有些哽咽,脖子上的裂口扯得生疼,疼的有些麻木。

“瑶歌,你坚持住!”他低低地说了一声,这两人走的很快,惧怕霍去病突然爆发反抗。

“我脖子很疼,你往后退开一点。”我侧头对身后人说道,三人都疑惑地看着我。

“休要多话!”那人身子一顿,并不放手。

“你先停一下,我鞋子掉了。”我沉着身子,双脚使劲擦在地上。

身后人终于不耐烦地停了下来,我紧紧咬住牙齿,心中千万般思绪滚来,对上霍去病隐忍的眼眸,我颤抖着嘴唇扯出一个笑,就那么僵在唇边。

电光石火的一瞬,我猛地环住身后人的腰膀,身体用力冲撞了出去,他显然没料到我的动作,身子不稳向后倾去,我死死抱住他的腰,脖子上的刀割破了我的肩膀。

我就这样飘了出去,霍去病冲了过来,在翻落河水的瞬间,我看到他喊,“瑶歌…”

没有说完的话被河水击散,深水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沉闷的窒息。我不会游泳,挣扎了几下,冰凉的水汽灌进我的脑袋,无法呼吸。

来不及滴落的眼泪,在眼眶中被河水冲开。昏死过去的刹那,我看到了霍去病微笑的眼眸,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整个世界都在下沉,前方是一片耀眼的白光,我是要死了么?那白衣女子向我召唤,我伸出手去,怎么也够不到。

冰冷的河水从我鼻子、嘴巴、耳朵里灌了进来。

霍去病,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小瑶啊,要迟到了!”妈妈打开卧室房门,端着热腾腾地牛奶对着我喊道。

好困…我抱着柔软的被子,好想要再睡一会。

该死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枕头下一阵摸索。

“喂…”眼睛不想睁开,阳光从窗帘里透了出来。

“帮我请个假啦!好小瑶,就说我感冒了哈…”

“你丫就偷懒吧,那有人感冒感的像你这样生龙活虎的…”我坐起来,冲着话筒那边一阵狂吼。

“我才不替你去挨骂呢!喂喂…”默默那边竟然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我忿忿地把手机摔进被子里,天知道她每个月,都要让我帮她去班主任那里请多少次假!发烧、感冒、胃痛、扭伤…她为了请假几乎恨不得自己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班主任那厚厚镜片下透出的目光,能将我脑袋穿出窟窿来…

“死默默…破默默…用冰欺凌砸死你…”

……

“瑶歌…”

“妈,让我再睡一会吧,才七点整啊…”

“瑶歌?”

“早自习可以晚点去啦…一会让爸开车送我…”

那声音仍是不停叫我,好困啊,头也疼,是不是发烧了…

“妈,我不是说了吗!”我猛地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床头的人,大声喊道。

目光渐渐清晰,那是翠缕,我怔怔地盯着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头痛欲裂。

“瑶歌你没事就好!”她低低地说道。

“我…怎么了?”

“我和赵尝赶到时,你落水昏迷过去了。”仔细回忆着,遇刺、落水。回想起那一幕,我不禁微微打颤。

上元灯会,匈奴人混进长安城,刺客全数被诛,我落水昏迷。原本温馨浪漫的约会,展眼间变成一场杀戮,而且向我揭露了那样苍白的事实。

“霍去病呢,他怎样了?”我急忙抓着翠缕的手,四下寻找着他的身影。

“霍公子送张姬回去了,她也受了伤。”翠缕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喔…”我垂下眼帘苦笑,张姬受伤了,我怎么给忘了。

“这里还疼么?”翠缕盯着我的胳膊,落水之时,那人的刀锋划开的口子。

“不疼,一点也不疼。”翠缕不知,那柄弯刀不是刺在我的胳膊上,它是插在了我的心头上,鲜血淋漓。

愿意拼死一试,不过是舍不得他受伤,若要我再选择一次,仍会如此。

望着窗外,他现在也这样坐在张姬的床前吧,我觉得被窝很冷,比河水还要冷。

也许在现代时,身子骨太结实了,到了古代,我变得弱不禁风,旧病加新疾,咳嗽还没治好又落了水。整日缠绵病榻,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真是一种讽刺,本想做个医生,结果却成了一名合格的病人。

每晚服了药,便昏沉睡去,柔软的帷幔垂下,将我包裹在其中,仿佛一切都和我无关,在这小小的世界中,有别样的宁静,就想这么一直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我想我真是无药可救了。

梦中有人絮絮低语,我听不清说着什么,挣扎醒来,掀开帷幔,总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今晚我喝了药,静静躺在床上,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渐渐有了精神,不再嗜睡困倦,可我仍是习惯性地放下帷幔,陷在这片柔和的小天地中。

寂静地空气被轻微的声响打破,我侧耳倾听,有人轻轻走了进来,衣袂摩擦之声靠近,停在床榻前。

“今日郎中说,你身子已无大碍,很快便能恢复。”

我一窒,这是霍去病的声音,转头隐约看到窗前人影晃动,悄悄听着,好似我梦里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