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翳摇头:“记不清了。”
阿籍不甘心:“那大概呢,总有个概数呀?”
共翳示意她去看阴暗石壁里的刻痕:“那里的年头……再加上两年。”
阿籍捡起一截燃着的木柴,直奔山洞角落,惊飞起一群黑压压的飞蛾。
一天、两天、三天……一年、两年……
整整数了好几个钟头,她才发现不对——总共不过十几年的功夫,这和所谓的古今吴越差的也太远了。
是了,吴越吴越,要那里真叫吴国,那共翳所谓的“自己的国家”不就是春秋战国时候的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寻秦记》?
阿籍给自己的想法骇到,低声抱怨:“我又不是男人,我不懂什么兵法,我也不要美人江山——把我扯进来算什么……”
她自以为说的小声再小声,却没发现站在她身侧的共翳已经变了脸色,眼神暗沉。
“什么吴国越国……关我什么事?隔了千年万年,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瓜……”
“啪!”
“葛”字还含在嘴里,冷不防脸上就被狠狠地掴了一巴掌,打得她整个头都偏了过去,耳朵嗡嗡作响。
共翳寒着脸,手臂肌肉纠结绷紧:“再说一遍。”
这一巴掌一下子惊醒了她的恐惧感,嘴角的血丝都不敢擦,维持着刚才被打的姿势,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共翳沉着声音,显然怒气还没过:“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阿籍给他打怕了,整个身体都在簌簌发抖,一点反应都没了。
共翳扳过她脑袋,仔细看了看,脸肿了一大块,眼泪正大颗大颗的无声滚落着。他心里一震,伸手就去捂了一下:“很疼?”
“……”,阿籍偏着脑袋,又落下两行泪来。
他叹口气,安慰性质的拍了拍她后背,语气不由自主地放柔了,态度却没变:
“打重了,但是该打!”
阿籍噙着眼泪,呜咽着给他硬扯进怀里,头发也给揉乱了,脑子里只一个劲地在想着,被打了、走不了、穿越了……可明明,有直升机到达过的呀!
阿籍的烦恼
尊严与生命,到底哪个更重要一点?
阿籍仰面躺在大树下,脸上敷着消肿的草药,肚子盖着块棕榈叶,心里的小算盘噼噼啪啪地响着。
眼角余光往右边略微挪一挪,就是平时生火用的青铜取火镜。质感有些粗糙,做的也不精致,年代久远的缘故,手柄处磨的都有些发亮了。
这是……文物?
阿籍咽了下口水,舔舔有点干燥的嘴唇:要真是春秋战国的东西,那不是很值钱?
这样想着,眼珠子跟着又转向身下的干草——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文物……还有干草下面的泥土,泥土上放着的背篓,背篓边的长弓,长弓旁的皮囊,皮囊里的半袋子兽血……
当然,最贵重的——阿籍把视线瞟向湖边,灼灼地落在某人身上。
不是化石不是干尸不是木乃伊不是电脑还原画像……活着的古人耶!
共翳正弯腰站在浅水里,抓着把青草擦洗提水木桶的内壁,冷不丁觉得背脊发寒,扭头一看,正对上阿籍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咳咳!
阿籍干咳着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摸了下自己还肿着的半张脸。
共翳涉水往岸上走来了,脚步迈得大,水花溅的也高。天气虽然有些开始转凉,他穿得还是很少,健硕的上半身□在阳光下,漂亮的一塌糊涂。
阿籍半眯着眼睛装死,手指摸索着攥了块尖利的石头在手里——共翳远远地把水桶放下,背了弓,往长满芦苇的湖滩那边去了。
阿籍撇撇嘴:哼,要是再敢动手打人,我砸不死你也咬死你!
嘴巴上逞着强,心里的疑问却也越来越大。头顶上是一望无底的湛蓝色天空,面前是一整片茂密的森林——阿籍爬起来,把那块石头拿在手里掂量着。几千年前的石头和几千年后的石头肉眼能看出什么差异来?
她转而去观察身旁开得烂漫的野花,花萼花冠花茎看了个遍,也没看到什么希望——几千年前的植物不是长这样的吗?现在的植物都是长这样的吗?
她要是知道就不至于连毒蘑菇都分辨不来了!
再说天空,阿籍仰头望了望,白花花的太阳刺激得眼泪盈眶而出——历史的天空,什么搞笑的比喻嘛,又没有十个太阳十个月亮一起出来看上帝。
阿籍失望地坐回来到大树下,拿着把棕榈叶子扇风——肯定是共翳出了问题,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合法公民,现代化的飞机都到过海岛上,绝不可能是在古代!
可是……她颓然地叹了口气,一直也都没有船只再经过啊。
共翳打渔回来,大老远就看见她晃头晃脑的在灌木丛边上叹气,还三长两短,回环往复。
“醒了。”
阿籍一愣,整个人登时就僵硬了。
共翳走到她身后,手里拎着两条尖嘴青鱼,大腿上还缠着几根水草。顺手就把鱼扔到她脚边:“去洗干净。”
阿籍火了,憋着气吭声,呼啦站起来,一脚踩在鱼身上,打了个滑,走回到大树底下。看也不看他的躺倒,再一个大翻身,把脸上的草药都震飞了。
共翳盯着沾满泥沙的湖鱼,眉头皱成川字,手臂上青筋都浮起来了。寒着脸瞟了瞟地上的草药屑,把鱼了捡起来,拎到湖边清洗。
这边阿籍也气得牙痒痒——暴力、野蛮、自我为中心、颐使气质、盛气凌人、沙文主义……哪一样少了他!
文明礼貌懂不懂啊,打人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