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庶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乌泱泱都没能逃出太远,全部被大军包饺子似的慢慢拢在了一堆。
城门急匆匆轰然关闭,想回的再也回不去,想出的再也出不去。
今日的太阳升起的怎那般的快,前一刻还黑蒙蒙的,耳朵里充斥着哭声骂上呼喊声,后一刻天已大亮了。
士妫指着包围圈中的众人对打马上前来的寺人勃鞮道:“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声音尖细粗粝的勃鞮蹙眉道。他乃是君上近侍,一切以君上的意志为先,君上既要公子重,他就一定会给君上一个交待,“大司空可有好的建议?”
“您说公子重有没有可能藏在这些人之中?”士妫沉吟片刻揣测道。
对待这位大近侍,一路上二人已达成默契,勃鞮只要能给君上一个交待便不过问其他事,而士妫为了堵勃鞮的嘴,许诺给予他丰厚的财货。寺人,无亲无子,最看重的可不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金银珠宝吗。
“那就仔细的清查一遍。”勃鞮说罢就翻身下马准备亲自盘问,士妫也下了马,紧随其后,提醒道:“听闻公子重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但凡牵着孩子的男人或者相貌妧媚的漂亮女人都要仔细看。”
正待士妫靠近,人群里呼的传来喊爹声。
“爹,爹啊,我在这儿,士荣在这儿啊。”遂即呜咽嚎啕,把挡在他身前的男女老幼都推搡到一边,牵着一个年轻女子挤了出来。
士妫定睛一看,不是自家那不争气的孽子又是谁。
“荣儿。”儿子失而复得,士妫不激动是假的,慌忙挥散阻挡在身前的士卒,一把将儿子拉了出来。
这士荣竟还是个怜香惜玉之辈,见了亲爹也不忘了手心里攥着的女人。
“爹,你要为我做主啊,公子重欺人太甚,我把我关起来竟给我吃馊饭。”士荣一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吃的苦就恨不得剥公子重的皮,揭他的骨,放他的血!
“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废物。”士妫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扭住士荣的耳朵提起来就骂。
士荣疼的嗷嗷叫,抱着士妫的手臂哭道:“爹,疼啊。爹,儿子饿啊,呜呜……”
他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罪,士妫顿时心疼的什么似的,抱着士荣安慰道:“你放心,爹一定为你出气。”
“你是谁?”才安抚罢自己的儿子,士妫就冷眉瞧向士荣死活不撒手的女人。
“我名吕妍,乃是公子重府上的从夫人。”
士荣忙添一句,“爹,就是她救的我,爹,我不管我要她做我的从夫人。”
“你救了我儿有何企图直说。”士妫什么人,老油子一个,他可不相信这女人会那么好心。
妍也没给自己找多么真善美的理由,而是直接道:“我救士荣时已与他说过,我只要两个女人的命,一个吕姣,一个吕妧。至于为什么,我想您不会有那个闲心知道的。左不过我们女人之间的恩怨罢了。”
“你这性子到和我的心意。”士妫捋须一笑,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道:“罢了,既然你喜欢就带回去吧。”
“多谢爹。”士荣满脸兴奋,两手抓着吕妍不放。
吕妍微微挣扎了一下也就由着他,但她唇角微不可见的下撇了一下。
这处是儿子认爹的“温情脉脉”,勃鞮那方就没那么有人情味了,若想走出大军的包围,所有人必须要被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大山君这地可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人都去哪儿了,花花捏,抑郁中……
第59章 沉香珠(六)
“你们晋国就是这样对待各国来此经商的人的?!”被围困的人群里,一个穿着灰色长袍,身材矮胖,面上横眉怒目的中年男人扒开人群走了出来。
“来者何人?”勃鞮上前一步问道。
“吾乃齐国管氏,宗主乃是齐国上卿管夷吾。”这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昂起头颅傲慢的道。
勃鞮一听竟然是管仲的后代子孙,心上便先生了三分敬意,但又想着献公赋予他的重任,略一思索便道:“敢问足下您是管相的什么人?”若是嫡亲的孙辈,勃鞮已打算放人。
谁曾想这矮胖的中年人却支吾起来,只是模糊的道:“你只要知道我家的宗主是管夷吾就罢了,还不快放行。”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时,这矮胖子又骄傲起来。
士妫来到近前却笑着跟勃鞮道:“若随便来个犬彘之流我晋国便要礼让有加,那我晋国成了齐国的什么,履下泥吗?他齐国想踩就踩。”
闻言勃鞮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他是晋国人,是君上的近侍,为何要礼让一个齐国人,此事若被君上知道,他没得好下场,赶紧挺身站直,冷冷喝退了这矮胖的自以为是的中年人。
就在此时,人群里又起了一阵骚动,却原来是有人想要强行突破围困。
“把人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士妫直接下令道。
不一会儿,一辆蒲氏马车就被士卒强行拉了过来,车上除了一个驭夫,旁边还坐着一个巫族打扮装饰的男人。
诸人一见竟是巫族之人,纷纷跪倒在地,虔诚呼唤一声,“巫。”
车上的大巫不悲不喜,淡淡一挥手,五体投地的信徒便都听话的站了起来,遂即大巫又一抬手,那驭夫便要驱车而去。
士妫眯眼将大巫一番打量,当即命士卒挡住了去路,道:“慢着。”
本闭目养神的大巫这才施舍了士妫一眼,淡漠道:“何事?”
“能否问您的名?”士妫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