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举起白瓷酒盅“嗞嘎”扭了一口辣酒,往炕里边挪了挪屁股,斥骂道:“兔崽子,叫人,连你廖叔都不记得了,坐下,吃饭了吗?”
陆玖先拱手道了一句“廖叔好”,又看着他爹笑道:“吃了。”
廖升也是从小看着陆玖长大的,见陆玖看着他爹傻笑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忍俊不禁,“你小子怎么回事,看着你爹傻笑什么?”
陆玖就笑道:“我爱我爹。”
“噗——”的一声,陆炳喷了对面的廖升一脸酒水。
廖升愣了一下,一抹脸,踹了陆炳的臭脚丫子一下,笑骂,“你这嘴臭死了。”
陆炳老脸通红,看着自己儿子,抬脚就踹,陆玖哈哈笑着退后一步,“爹、爹,你别恼,我有事找你。”
当着老友的面,陆炳清咳了一声,灌了一口酒,哼哼道:“我就知道你这兔崽子没好事,说吧,什么事儿?”
“爹,我想干点有实权的事儿,光有个忠武校尉的荫封官不过瘾。”没避着廖升,陆玖直接道。
陆炳没开口,廖升先说话了,“这是好事儿呀,叔给你安排,先从百户做起就很好。老陆,你觉着呢?”
要是还是亲爹了解亲儿子,陆炳就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做锦衣卫。”
陆玖话一出口,陆炳和廖升的脸色就都不好了,两个老东西对视一眼,廖升就道:“你们父子俩聊着,我先回去了,老陆,咱们下次再喝。”
“送送你廖叔。”陆炳道。
待陆玖送了人回来,往陆炳对面炕上盘腿一坐,举杯先吃了一盅才道:“爹,我知道你们都不喜圣上弄的这锦衣卫,只因锦衣卫查处的大多是曾和你们并肩作战的功臣,但是爹,如果那些被查抄处置的人和你一样,圣上岂能不容?”
陆炳想了想,拿起筷子开始吃卤肉,肉在嘴中嚼了一回,他才开口道:“话虽如此,但难免让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在其位谋其政。”
陆炳抬头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道:“说点别的,怎么想去做锦衣卫了?锦衣卫的名声可不太好,容易得罪人。”
“可是爹,锦衣卫却是直接听命于圣上,是圣上手里的刀,圣宠极浓,权柄极大。”
陆炳诧异的看向陆玖,“没成想,我儿子还是个贪权有野心的,你想做什么?”
陆玖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便哄他爹道:“哪想做什么,这不是玩腻了捶丸马球,想玩点刺激的。再有就是,我到锦衣卫内部去,若是咱们亲友府上出事,我还能从里头往外递消息不是?”
陆玖也学他爹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道:“上次胡庸谋逆那件大案,我看那些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去抄胡庸的家,啧,可真威风,我打从那以后就念念不忘的,也想去干。”
陆炳一听气的拿筷子敲陆玖的头,“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这德性。”
话也说完了,陆玖把筷子一撂,冲他爹发火,“你就说能不能给我安排吧,不给我安排我自己去找顾炎生。”
陆炳忙道:“行行行,你生的什么气,喝酒。”
陆玖立时就笑了,趁他爹不注意,侧脸抹了下眼睛,端起酒杯和他爹碰了一下,“爹,走一个。”
“走一个。”陆炳脸上笑的花儿开似的。
喝完酒,吃干净了卤肉,陆玖就把他爹拽起来,“走走走,去锦衣卫指挥使司找顾炎生去。”
这锦衣卫指挥使司就在五军府隔壁的隔壁,门脸是比不上五军府气派,现在却是个炙手可热的衙门。
爷俩从五军府出来就见一辆凤凰香车后头跟着十多个穿金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骑在高头骏马上的锦衣卫,个个模样端正,身材伟岸,尤其这十多个锦衣卫,但看飞鱼服竟都是百户。
陆玖一眼认出那辆凤凰香车是谁所乘,禁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被陆炳一把拉回来,道:“这是老二家儿媳妇,朝阳郡主的马车吧?她带着这些锦衣卫做什么去?”
“爹,我跟在后头去瞧瞧,明儿咱们再去找顾炎生。”
“回来,我跟你一块去。”陆炳回头嘱咐守门的力士,“快去把我的马牵来。”
“爹,我先走,你后头跟上。”陆玖道。
“那是瑁儿媳妇,看把你急的。”陆炳说完蓦地瞪大了眼睛,抬脚就踹陆玖屁股上。
冷不丁被踹了一脚,直接被踹到了路中央去,陆玖觉得冤枉死了,气的大喊,“爹,你踹我做什么?!”
喊完就完了,陆玖跑去栓马石上解自己坐骑的缰绳,陆炳跟过去钳住陆玖的手腕子,压低声音道:“兔崽子,你给老爹个实话,你死活不娶妻可是为了朝阳郡主?”
陆玖吃惊的看向陆炳。
不言而喻!
陆炳气的一巴掌糊陆玖后脑勺上,陆玖抱着脑袋,抬眼,死死抿着嘴瞪他爹。
瞪了一会儿,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砍断缰绳,翻身上马就跑。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彼时,陆炳的马也被牵过来了,陆炳忙也上马追儿子。
一路追上去,就见凤凰香车先是在莲园停了下来,慕卿凰的贴身婢女玉溪下车去莲园呆了一会儿又出来,莲园的大门就开了,从里头走出许多男仆和强壮的仆妇,手里都拿着扁担挑子之类,后头又出来几辆马车。
再然后,隔了两条街就追到了自己家门口,爷俩心里一凉,赶紧下马悄悄从后门进了府。
——
锦衣卫进家门了,吓的在福庆堂拉着宁秀玉闲话家常的陆徐氏白了脸,立时吩咐人道:“快,把表小姐从后门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