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庑上挂着几个鸟笼子,有鹦哥,有画眉,还有黄嘴黄脚的黑羽八哥,蓝玉给它们添了点水和米粒,打了个哈欠就吩咐秀音、秀林道:“夫人在屋里歇午,你们守在门口,随时听候传唤,不许打瞌睡。我困的了不得,回我自己的屋里睡一会儿。”
两个丫头应是,见蓝玉走了,就坐到门槛上,腿上放了笸箩,捏着针线绣花。
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落在庭院里,鸟儿挂在紫藤上荡秋千,丫头们各司其职,秋夕斋里一片安静祥和。
不一会儿,孟景灏也回来歇午了。
秀音、秀林连忙起身跪迎,方要开口请安,便被跟在孟景灏身后进来的张顺德示意闭了嘴。
孟景灏进了屋门,张顺德就悄悄把门带上,笑着道:“去旁处坐着绣花吧,这里我看顾着。”
秀音、秀林笑着道谢,一个去茶水房里要茶水点心,一个去搬了一张小矮几来安置在廊庑上的阴凉处。
张顺德被伺候的浑身舒坦,带着福顺一边吃喝一边守门。
屋里,孟景灏躺到了梅怜宝身边,侧身搂着她,昂藏身躯贴着那香软的身子,禁不住心猿意马,趁着梅怜宝酣睡,悄悄的解她的腰间蝴蝶丝绦。
梅怜宝不设防,睡的眉眼温柔,被占了便宜去,只是惺忪着睁开眼,睨了头顶的孟景灏一眼,一收腹一闭腿,解决了。
“再扰了我好睡,今夜都别想,哼。”哼声从鼻子里出来,娇盈盈,嫩生生。
孟景灏却脸庞黑红,很是不甘心,搂着她的腰不放手。
“方才不算,孤大意了。”
梅怜宝嗤笑,轻蔑的看着他,把孟景灏激的大怒,抱起,直接往寝房里去,“孤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我要睡觉,混蛋!”梅怜宝捶他。
“放肆!”孟景灏怒喝,眉梢眼角却具是温柔的笑意。
春宵苦短日高起,侍儿扶起娇无力。一闭眼一睁眼,竟是第二天了。近黄昏,天际被霞彩晕染,孟景灏独自一车,梅怜宝跟着太子妃,往昭和郡王府上去。
彼时的昭和郡王府,披红挂彩,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身为太子自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六皇子迎出府门。
太子妃的马车则被从仪门迎往后院。
正妃们宴饮之处和妾侍们宴饮之处,昭和郡王府并没有设在一处,而是由府上的一个名为素萝的夫人招待。
梅怜宝就和太子妃分开了,被两个侍女引着往别处去。
彼时,梅怜宝身边只带着蓝玉,在经过花园时,梅怜宝不经意看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的模样让梅怜宝一下睁大了眼,那女子也看到了梅怜宝,微有惊诧,转瞬含笑来迎,“想来这位就是太子的宝夫人了吧,你一进门,门房那边便给我这里递了消息,让我亲自出来迎接。”
第88章 败家娘们
玉莲生拨开一串紫藤,长平帝从后面走了出来,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一座小木桥。
“太子比朕的排场都大,朕都来了,他才到。想来,往日他便是如此怠慢兄弟的,怪不得老大总和他对着干,想来也是他摆太子威风在前。”长平帝淡漠着脸道。
玉莲生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笑指着桥下水中的锦鲤道:“陛下您看,昭和郡王家的这条锦鲤可真肥。”
“一般。”没得到玉莲生的符合,长平帝有些不愉,淡扫了扫在荷叶下游动的锦鲤就看向了别处,蓦地透过假山洞看见了一闪而逝的绯裙影儿,想着那日在相国寺小道撞到怀里的小人儿,那一霎的温香,那一眼的惊艳,禁不住心绪浮动,袅袅生妄。
“太子除了带着太子妃,他还带着谁来了?”
玉莲生一个激灵就反应过来,但他躬着身,垂着眼皮答,“奴婢不知。”
长平帝已寻着那道绯色的倩影追了上去。
玉莲生跺了跺脚,也赶紧追上。
这边,素萝将梅怜宝引到话斋前的花架下,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不是跟着行脚商跑了?怎么还是给人做了妾?”看着一身青衣,素容苍白的梅怜珍,梅怜宝道。
“行脚商家里有妻子,我被骗了。”梅怜珍惨淡一笑,“差一点就被他妻子害死在深井里,幸好我偷了点银子逃了出来。我走投无路就想回家,到了郊外却遇上了草寇,差点被欺辱,幸得六皇子打猎经过,将我救下,我便、我便给自己编了一个身世,趁机留在了六皇子身边。但凡有出路,我实在无颜回家见父亲。”
梅怜宝默然。
多年不见,姐妹之间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梅怜宝又道:“六姐姐呢?”
“死了。”
这一瞬,梅怜珍眼睛里的悲痛没有瞒过梅怜宝的眼睛,想了想不禁嘲讽道:“这也许就是我们姐妹的命。”
梅怜珍伸手摸向梅怜宝,梅怜宝退后一步,皱眉看着梅怜珍。
梅怜珍苦笑,“多年不见,我只是有些想你了。在家时虽吵吵闹闹,可离了家,是真的想家了。我在外面……罢了。”
“你生病了?”梅怜宝道。
“是啊,病了,病入膏肓没救了。”梅怜珍再次伸手,摸向梅怜宝的脸,这次梅怜宝没躲,“小七长开了,更美了。”
“得了什么病?昭和郡王没给你请太医吗?在这里,你过得可好?”梅怜宝接连抛出三个问题,问出了梅怜珍的眼泪,梅怜珍拉着梅怜宝的手,道:“跟我走。”
“去哪儿?”
彼时,长平帝从一侧小径里钻了出来,故作不知的问,“何人家的女眷?”
梅怜珍僵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遮住梅怜宝,“婢妾,昭和郡王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