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康看了看萧景煜,又看看床上毫无生气的夏可乐,并未多言,直接朝外走去,白渊亦跟了出去。
他紧紧注视着床上的人,她的身体微微起伏,很明显还有气息。
“可乐……”他已经没法伸手将她捞出,只跪坐在床上,将她从床角抱出,然后在她肩上上药、包扎。
忽然,一阵血腥涌上,萧景煜转头,“噗”的一声,大口血喷在地上。
他无所谓的用袖子擦了下,从床头拿过衣服,细致给她穿了起来。良久,才缓缓放下,让她平躺在床上,他贪婪的看着她,指腹从她脸上一寸寸滑下。
可乐,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直到第二股血腥无法抑制的涌上,他这才站了起来,拿起床头自己的衣服披上,握着之前那块冰种玉坠子,一步步朝外走去。
不光是端木康和白渊,钱鑫、凌林、钱不予、金多多、杜小怪都站在门外。
轰轰的雷声在耳边轰鸣,头顶是交错的蓝色闪电,没有雨。
没人想到蝴蝶会在这个夜里破肤而出,原本设计的积水篷才修了一半,而那只蝴蝶,也没有引来熊熊大火,反而拥有强悍内力。
开门,依旧站得笔直,萧景煜环视了周围所有人一眼:“她没事,你们都进去看看吧。”
萧景煜一步步朝外面走着,其他人皆往里面走,端木康走的最快,与萧景煜擦身而过时,他听见萧景煜极小,极沉的声音:“她就拜托你了。”
端木康一心念着夏可乐,连顿都不曾顿,只急急往里面走。
钱鑫经过萧景煜时,停了下来,忙着问了句:“你没事吧?”
萧景煜摇头,钱鑫立即跟着众人往里面走去:“那我先去看看可乐啊!”
萧景煜点头。
当所有人都进了房间,萧景煜这才“噗”的又喷出一口血。
走在众人最后的凌林闻得身后异常,快速掠过,扶住萧景煜:“主子?”
萧景煜推开凌林的手,沉声吩咐:“所有暗卫,除去原本保护萧家的外,其他的从今日起,留在她身边。往后,无论她跟谁在一起,所有人不得异议。”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若她生孩子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临江盟就交给你,令牌在家里梳妆柜抽屉,到时候你自己拿了便是。你跟了我这么久,他们会听你的。”
凌林心惊,萧景煜究竟伤了多重,竟似在交代后事。
“主子,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萧景煜继续朝外走去,“不过,为了她,我会尽量,不死。”
凌林直直跪下:“主子,小怪神医一定能治好你。你若走了,夫人醒来后该多难过。”
钱头头乐。萧景煜摇头,他的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醒来后看不见他,最多气他不辞而别,怎么也比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死要好。
以她的性格,也不过气一段时间,伤心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好,有端木康在她身边,还有时间,都会让她忘记。
之前那一剑,击过去的内力尽数反弹,五脏六腑皆已重伤,那蝴蝶后面那一击,更是从肺腑边缘开始,一片灼伤,那片火似乎还在不断蔓延。
他现在每走一步,每说一个字,都忍受着烈火的煎熬,这样的伤,这不是神医杜小怪能治好的。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我会跟着你。”凌林跪行,紧步朝萧景煜行去。
“凌林!”萧景煜厉声,上位者的气势层层压来,“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凌林低头,咬牙:“属下,不敢!”
“轰”,又一声炸雷平地而已,交织的蓝色闪电骤然收住势头,倾盆大雨当空而落。
雨水瞬间湿了衣服,萧景煜最后回头,看了看夏可乐的房间,眸中满是留恋与不舍,缓缓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一片冰凉。
……
夏可乐平静的躺在床上,只眉头微微皱起,看得出昏迷之前正承受着极重的痛,众人让出条道,让杜小怪上前给她把脉。
他诊的很细,许久才开口:“只是失血过多,一些细小血脉坏死,好在母子平安。”
众人遂松了口气,整个气氛跟着轻松起来,之前担心了这么多日的事情,如今总算尘埃落定。
“景煜呢?怎么小怪给他老婆诊断,他也不来听听?”金多多忽然问。
“怕是担心不好,在外面躲着。”钱鑫笑,听到夏可乐无碍,他也是由衷开心。
端木康忽然想起刚才进房时,萧景煜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他胸口的那一块蓝。
“不好!他受了重伤!”端木康说着,便往外走去。
钱鑫一听,也想起萧景煜刚才过于苍白的脸,忙冲了出去。
走到门口,便看见跪在院中,任大雨冲刷的凌林。
钱鑫抬眼,快速扫过周围,并没那抹熟悉的冰蓝,他飞快冲进雨中,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大声问凌林:“凌林,你主子呢?萧景煜呢?”
“主子走了……”凌林答,整个声音失了所有力气。
“他去哪里了?”钱鑫大步在院子里疾走,大声喊,“可乐没事啊!母子都好好的!”
凌林怆然:“可是主子有事,连后事都交代了。”
连后事都交代了?!
钱鑫猛然转过头:“他受了什么伤?伤到哪里了?”
当年在半崽坡,萧景煜仅带着百余人,被5000敌军包围,出来时,他身上挂了上百道伤口,听当时对敌的将士说,那个时候,萧景煜都没说过任何绝望的话!
凌林摇头,只呆滞的重复:“不知道。主子什么都没说,他叫所有暗卫保护夫人,他说无论夫人以后和谁在一起,都不得异议,他说他会尽量在夫人生产前回来,他说他会尽量,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