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不存在百分之百的严密性,未来也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就如同卡列宁对童话故事的理解,因为缺乏理智和逻辑性,所以不可掌控,因而被他归类为无益处的书籍。
可就算是这样,在谢廖沙的选择上,卡列宁依旧不会横加干涉。
安娜把这认为是卡列宁的一种纵容。
如他们这样的人,最害怕的不是明显强大的挑战,而是不可掌控。
如感情。
看不见摸不着,没有逻辑性,太过感性,有时候扰得人无法做出理智思考,却又让人甘之如饴。
“亚历克赛,唯有我能够配得上你。”安娜说,嘴角边藏着微笑,自信又坦诚。
女子的微笑和神态,使得卡列宁有着从未有过的震动。
他向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一些评价,他在意体面的问题也是因为在他所处的位置,若是这一项规则没有遵守好,被人所抓到把柄,于他而言是没有半点益处的。
卡列宁的骄傲和自负在一种平静之中,他位居高位,经常被人逢迎夸赞,但卡列宁十分清楚这种伪善的话语不过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高官、权利、钱财等等,虚伪的话语像是绵绵的针,包裹在棉布里面,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相信,真的接过放在肉上面,才会被扎得一跳,继而悔恨。
卡列宁不会。
他十分清楚自己要什么。
那些奉承他的人给不了,那些还在他上面的人也不具有他需要敬仰的特制,甚至可以自负的说,他忠于国家,而目前为止,他还未发现有某个独立的人能够获得他这一份忠诚。
这些话卡列宁从来不说。
但是现在,他从安娜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一个最为真实的自己。
他突然发现:原来在她的眼里,我始终是这样的人。
一种饱胀的情绪在卡列宁的胸腔中翻腾,继而归为厚实的沉淀感。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向自己的妻子,他吻向她。
现在,他的骄傲和自负,甚至唯一的崇敬也献给了他的妻子。
“吾爱,吾骄傲。”
☆、第60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娜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到怀里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把她吓了一跳,但随即她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谢廖沙在睡梦中嘟囔了几句,小嘴微翘,还在酣甜的睡着。
男孩儿看上去幸福得不可思议。
这一切好像是一种夏日里饱满的浆果,在阳光下,吸取了整个夏季的丰盛,因为成熟而散发着甜美的香气一样。
安娜没想到自己脑子里会因为谢廖沙的样子而有那么多的联想。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离她很远,唯有幸福,近在咫尺。
一个吻落在了男孩儿的卷发上。
安娜越过谢廖沙的头顶,看向了旁边的男人。
卡列宁还在熟睡,若是在家里,这会儿他已经起来了。
男人的双眉有些微微皱起,唇色很淡,她有私下里问过卡伦斯医生。尽管卡列宁表现得他只是来度假,以此使得那些人对他的猜忌变淡,但卡列宁的身体状况也并非十分健康。
像他这样的人,多少有些胃部和肝脏的问题,思考甚多,至少没有秃顶。安娜笑了一下。
她起身,动作很轻,以至于没人察觉。洗漱过后,安娜去了中庭那儿,打算找点东西让自己的胃部觉得好受一些。
在中庭的时候,安娜瞧见了弗拉米基尔。
金发的年轻人也瞧见了他,示意了一下。
“一大早就喝咖啡?”安娜坐下来问道,咖啡清苦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着。
“坏习惯了,夫人。”弗拉米基尔笑了笑。
安娜给自己点了些东西,她的视线在弗拉米基尔身上转了一下,然后突然问道:“您觉得我丈夫亚历克赛是个什么样的人?”
弗拉米基尔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
安娜审视了一下对方,然后微笑了一下。
“我丈夫对您的评价也很高。”
弗拉米基尔对此倒有些惊讶,好奇道:“我能知道他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他说您是个聪明人。”
弗拉米基尔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聪明人有时候也许不是一种夸奖。”
“哦,也许在别人那里是的。但在我丈夫这儿,相信我,弗拉米基尔先生,那是一个十分高的评价。”
“他信任您呢,不管是您的能力还是别的方面,我想弗拉米基尔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安娜语气轻快地说道,就好像是一位因为丈夫与部下关系融洽而自豪又放心的妻子一般。
但弗拉米基尔听到这话却是眼神在她身上落了一会儿,直到那乌发灰眸的夫人突然抬眼笑了一下。
“你起得比平时要晚了点,亚历克塞。正好我也想要先来点早茶,你要吗?”
弗拉米基尔转身看过去,他的上司正踱步过来,步伐稳健,双眼保持着水平的位置,只在接近他们的时候才微微低垂。那双蓝眼睛里清明又理智,但在瞧见他的妻子时,就又多了一分不自觉的温情。
“给我一杯柳橙汁。”卡列宁说,然后在安娜身边的位子坐下来。
弗拉米基尔起身同卡列宁问好,然后才又坐下。
“不是咖啡或者红茶?”安娜故意笑着问道。
卡列宁明白妻子正在调侃,但还是语气平静地解释他为何要柳橙汁,他也知道由他口内说出来他的妻子会更加高兴。
做丈夫的理应在不忙碌的时候达成妻子的小小趣味,只要那不会有损体面,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