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连忙又笑道:“回头我找阴阳生选个黄道吉日把小女美娇送到大人府上去如何?”
丁郎中笑道:“使不得使不得,令爱青春年少我却已是华发早生,委屈了她。”
“不委屈,能服侍您才是她的大造化呢,不瞒您说,她算什么千金,不过我府上侍妾生的罢了,您看得上她就宠着,您要看不上随便您怎么处置我都不管。”
丁郎中咂摸了几下嘴,笑着拍拍孙绍祖的手臂,“你是瘙到我的痒处了。前些日子忠孝王追缴欠款,我把我府上的娇儿们一股脑都卖了出去,正愁闷没有解语花陪伴在侧呢,你这就送上来了,让我如何舍得推拒,唉。”
孙绍祖大笑,又请丁郎中饮酒。
狼狈二人相饮甚欢,却无人知道,坐在透光竹帘后的少女眼泪早已打湿了筝弦。
叮咚、叮咚,空灵已悲伤,清澈是无助。
忽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吹的丁郎中只觉阴风刺骨,背后生寒,孙绍祖却一点没觉得什么。
“来人,把我黑绒面滚金边的披风拿来。”
丁郎中扶着炕几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您。”孙绍祖忙忙的赔笑。
待送走了丁郎中,回到堂上坐着,看着站在下头的官媒婆他就黑了脸。
“说,国师府究竟是怎么回的!”
朱大娘在国师府吃了委屈,心头又怨又恨,来孙宅之前就把自己的发髻抓的乱糟糟的,又往自己脸上抹了鞋底灰,把自己弄的像是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了一回似的。
一见了孙绍祖就哭道:“孙大人啊,我尽力了,我把你的种种好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们,你猜那一家子人是怎么说的?”
“说!”
“那一家子的老太太就道:‘那孙绍祖是个什么东西,一介低贱的武夫也敢肖想国师府的千金,赶紧滚出去免得脏了我的地儿。’
我就急忙赔笑道:‘老夫人误会了,两家原就是认识的,孙家祖上还是您家的门生呢。’
那老太太一听您祖上是他家的门生就更嫌恶了,道:‘原来这孙家祖上就是我家的奴才啊,做奴才的肖想主子小姐那就更该死了。我看你不是来说亲的,是来恶心我们国师府的,来啊给我打出去。’
我还想再提提您的好处,谁知道那老太太就翻了脸,让人用鞋底子抹我的脸,孙大人您瞧瞧我的惨样儿,他们这哪里是不给我脸,是明晃晃的打您的脸啊。”
孙绍祖胸腔鼓胀,脸皮子乍黑乍红,已是气到极处了。
“嘭”的一声巨响,只见孙绍祖举起榻上的炕几猛的就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一时,朱大娘吓的一声不敢吭。
“娶不到他家的贱人我誓不为人!”
朱大娘懦懦赔笑,“强扭的瓜不甜我看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孙绍祖冷冷看向朱大娘,“你可以走了。”
“是、是。”朱大娘如蒙大赦,转身撒腿就跑没影儿了。
这时从帐幕后面走出一个嬷嬷,“老爷,我有个主意可以让您一定能娶到贾迎春那贱丫头。”
原来,走出来的这个嬷嬷就是当初贾琏撵出去的迎春的乳母。
王乳母一家子从荣国府出来以后,并不知做良人该怎么过活,一家子只会伺候人,就决定自卖自身再找主家,凑巧了孙绍祖那时刚进京安置,正是要人的时候,就把她一家子都买了回去。
这次孙绍祖往国师府提亲就是王乳母为了讨好孙绍祖出的主意。她告诉孙绍祖迎春性格软弱多么多么好拿捏,只要把迎春捏在手心里不怕贾琏不帮衬,孙绍祖动了心,即刻就勒死了原配腾出了正妻的位置,如今原配死了已一年有余,孙绍祖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请了官媒婆去国师府提亲。
“你细细说来。”孙绍祖冷着脸道。
“贾迎春是从小吃我的奶长大的,我知道她左胸上有一颗米粒大的红痣,您把这话告诉贾琏去,我谅他不敢不从,除非他不要贾迎春的名声,不要国师府的名声了。”
孙绍祖大喜,“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处,下去吧。”
“是。”王乳母欢喜不已,颠颠的退了出去。
孙绍祖背手在后琢磨了一会儿,越想这个主意越可行,转脚就去了书房,提笔就写下了一封言简意赅的信。
“来人。”
“老爷。”
“把这封信即刻送到国师府贾国师手上,明儿老爷我在千味楼恭候国师大驾。”
“是。”
却说贾琏收到信时正在书房教小徒弟张妮妮画符呢,王熙凤芃姐儿苒姐儿母女三个则陪在一边的罗汉床上一块吃坚果。
苒姐儿嘴巴有劲,大大的核桃一咬就碎,剔出了核桃仁就放在芃姐儿的小南瓜碟子里,芃姐儿一点不嫌弃她,抓起来就吃的香喷喷的。
王熙凤望着越见毛绒可爱的苒姐儿,心里的芥蒂消散了不少,也从小南瓜碟子里捻起一块核桃仁吃进了嘴里。
苒姐儿高兴坏了,吱吱叫了两声,把新剥的核桃仁送到了王熙凤面前,王熙凤看一眼贾琏笑着接了。
“怎么了?”吃完核桃仁,王熙凤就轻声问道。
“孙绍祖约我明日千味楼相见,说是事关迎春的名节。”
“这囚囊操的下流种子一定不怀好意!”王熙凤怒道。
“你别气,待我明儿见见这人再说。”
张妮妮忽然道:“师父,有没有害人的符?”
贾琏顿了一下,笑道:“那不是害人的符,那是咱们这种人自保和保护家人的符。”
“师父教我。”张妮妮眼睛亮亮的盯着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