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特僵硬了一下,因为从未被人这样撒娇过,而且,这可不是一个孩子。不过很快的,他又收敛了这种情绪,因为他知道对方现在需要安慰。
“我现在带你去庞弗雷夫人那里,阿佩普,别担心。”
“兰斯……”
背后的少年却似乎没有听见,像是陷入了一种梦呓一般,只是亲昵的低喃着他的名字,而他也在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开始习惯性的去安慰对方了,好像那真的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那种熟悉的感觉,在兰斯特的心里划了一道痕迹。
庞弗雷夫人为阿佩普做了检查,喂了些退烧的魔药,说阿佩普今天得留在医务室。
“我明白了,我会给他请假的。”兰斯特出去用猫头鹰给斯内普那边说明了一下情况,得到答覆后才松了口气。
“不去吃点东西吗?亲爱的。”庞弗雷夫人问道,她是个和蔼的人,但只要看到有人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而导致生病的话,她又会变得严厉起来。
“我不饿,夫人。”
“胡说,你得好好吃饭,现在,先去吃点东西,不然我可不让你留在这儿了。”
“好吧。”兰斯特妥协了,挠了挠脸颊先去吃点东西。
等他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七点了,再过半个小时还得给这孩子再喂一次魔药。
兰斯特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接着一点灯光,他把那些文件从包里翻出来,不过他看的不是很认真,因为一直要注意着时间。
七点半的时候,兰斯特将魔药倒在小汤匙里面,慢慢地喂进对方的嘴巴里。
门外的夫人进来瞧了一眼,见兰斯特做得还不错就没有出声了,她又离开了。
也许是这魔药味道真的不怎么样,那原本昏睡着的少年似乎清醒了一点,但看上去意识还不是很清楚。
“阿佩普?”他轻声唤着对方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回应。那孩子只是嘴巴动了动,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十点的时候,按道理兰斯特是得离开的,不过,想到这孩子刚刚的样子,兰斯特又换了个方向,向庞弗雷夫人的休息室走去。
“怎么了,亲爱的?”庞弗雷夫人也还没有休息,正在整理那些药水。她是个严谨的夫人,从没出过差错。
“我想留下来陪夜,夫人。”
“你知道我们一般不允许这样做的。”
“那孩子太内敛了,我怕他半夜醒过来。”兰斯特解释着,庞弗雷夫人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有些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好吧,年轻人,这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兰斯特眨了眨眼睛,不过已经获得了许可,他也就不去纠结这些问题了。
兰斯特在十一点的时候有些困倦了,幸好现在没什么病患,整个房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而隔壁床还空着,他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兰斯特起身给阿佩普掖了掖被角,其实这孩子睡相很好,不像那些小家伙,一个晚上总需要他起来好几次。
医务室的窗帘并不会厚重,因为考虑到来这里的多数是孩子,而孩子对这种地方有着本能的恐惧,所以庞弗雷夫人没有采用那些遮光性很好的厚窗帘,而是用了纱帘,因为就算有怕光的孩子,他们还可以选择床帘。
现在,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洒落进来,在木质地板上形成了一些水一样的乳白色光圈。借着这些亮光,兰斯特可以看清楚那些文件,也能看到男孩儿略显苍白的皮肤。
如果没有这些黑色的印痕,这会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兰斯特有些可惜的想到,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少年似乎要醒过来了。
黑色的睫毛颤动着,不一会儿,缓慢地睁开,露出一双水一样的眸子。他似乎依旧没有清醒,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做。
魔药让他的神志有些模糊,彷佛是回到了过去。
还是小小的他,窝在对方的怀里,那么安心。
他看到对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阿佩普并不想知道,他只是追随着本能,想要让对方留下,所以,他费力的伸出手,抓着对方的小指。
“别走……”
略微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少年紧抿着嘴唇,希望模糊的视线能够集中起来,他想要看着对方,想要像以前一样。从那双蓝眼睛里面,看到完整的,自己的存在。
他等待着,心脏跳动着,然后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握着他的手,抚摸着他有些汗湿的头发。
“我不走,就在这里。”
他难过的呜咽着,像小动物一样死死地攥着对方的手,感受着头发被轻轻触碰的感觉。
兰斯特温柔的絮语着,似乎是把这个少年当成了一个婴孩儿。他不明白这种有些心疼的感觉为什么会那么明显,而他自己,在安抚对方的时候又是那么的自然。
他的手会下意识的去触碰对方的头发,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这么早了,幸运的是,看起来他做对了。
这天晚上,阿佩普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低喃着什么。他跟别人不一样,并不会真的流出眼泪,但眼睛总是湿润着,小声地吸着气,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拉紧他的手,放松的时候会皱皱鼻子。比起平日里小心又安静的样子,他现在看起来才更像自己,无助的,就像停留在孩提的时候,没有成长过。
兰斯特低垂了眼眸,他现在已经放弃去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想法了。这天晚上,他对这孩子充满了好奇。
他希望更多的了解对方,了解他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被谁抚养长大,以及,以前他总是下意识忽略的,为什么这孩子有这么强大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