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候只是麻木,到后来,减刑几乎成了她坚持过完一个又一个白天黑夜的唯一支柱。
她熬得起,一日比一日苍老的父母熬不起……
一顿饭吃得漫长无比,小葫芦籽甚至抓着勺子打起了瞌睡。
维维只得先抱他上楼安顿。
曾妈妈终于从喜悦里缓过神来,不停地给女儿夹菜,眼泪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严杨北一直安静地在边上坐着,偶尔帮老人盛个汤,递个纸巾,中间还接了个电话。曾妈妈趁着他起身接电话的空隙,扯了曾青青一把:“人家小严等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这样冷淡人家?”
曾爸爸也不大赞成地看向她。
曾青青愣了一下,冷淡?她对他很冷淡?
曾妈妈还想再说什么,严杨北已经挂了电话走回来了。曾爸爸看了妻子一眼,干咳了一声,冲严杨北问:“这么晚了,还有事情?”
严杨北笑笑:“小事情,明天再去也没关系。”
曾妈妈接下话头:“那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开夜车不安全。”
严杨北看向曾青青一眼,曾青青下意识避开了,曾妈妈暗暗在她消瘦的手腕上捏了一下。
“不了,我明天再来吧。”
曾青青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温柔地看着她。
维维安顿完儿子下来,他们这顿饭也终于吃完了。
见严杨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维维有些讶异地看了曾青青一眼:“小严要回去?”曾青青觉得屋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有些无奈地拉住严杨北:“没什么事情的话,明天再回去吧?”
严杨北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个干脆的态度让曾妈妈都愣了一下,虽然也挺皆大欢喜的。
☆、番外二、旧识 ...
虽然搬了家,曾青青房间的摆设却没什么大变化,老家的东西几乎全部原样搬了过来,只有窗帘和一些大件的家具换了新的。
曾青青在窗户边站了会,漫无目的地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预想中的喜悦却迟迟没有来临,只觉得自己空荡荡地落不到平地上来。
再不用计算着时间决定吃饭睡觉工作,再不用等着铃声睁眼闭眼……她拿起曾妈妈给她准备好的睡衣,进浴室冲澡。
毕竟是陌生地方,她折腾了半天才找到调水温的地方,甚至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曾妈妈在外面担心地问:“青青,怎么了?”
外面还有电视机的声音,曾青青扶着腰爬起来:“没事,没事。”
洗完澡出来,她意外地发现父母和严杨北都还在客厅坐着。曾妈妈在打毛衣,曾爸爸和严杨北在看电视,花花绿绿的古装人物在屏幕里飞来飞去,不时传来激烈的打斗爆炸声。
她一出来,三人都扭头来看她。
曾青青有点尴尬:“怎……么了?”
曾爸爸推了推老花眼镜,摇摇头:“没事,你早点去睡吧。”曾妈妈就直白的多,直接放下毛衣站起来了:“房间都收拾好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再整整?”
严杨北屁股都抬起来一半了,听到曾妈妈这么说,又坐了下去。
曾青青便跟着曾妈妈一起回了房间。
整个房间连窗户缝都擦得纤尘不染,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曾妈妈坐床边看她在那吹头发,吹完头发后有些笨拙地拆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包装。
“都是照着你以前的习惯买的,和之前帮你带进去的一样,有些换了新包装,东西应该差不多吧……”
“手机是小严帮你挑的,说是现在女孩子都挺喜欢用的型号,卡也给你装上了,号码挺吉利的……”
“明天再去买些衣服,我走不动了,让维维或者小严——小严估计不行,现在都不敢不带帽子眼镜出门,上次在菜场还被人追着要签名……”
她唠唠叨叨地一样一样说过去,直到曾爸爸来敲门催她去睡觉,才不大情愿地站起来:“要不然,晚上妈妈陪你睡吧?”
曾青青失笑,推着她出了门:“不用了,您回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关上门,又是一室静谧。
也多亏了曾妈妈的提醒,她才想到那个新手机——屏幕大得有些离谱,摁了电源键也没反应,她正怀疑是不是没电了,手机猛地抖动了起来,屏幕骤然亮起,严杨北的照片跳了出来!
曾青青着实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起来,严杨北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了:“忘了跟你说手机密码,密码是声控的,‘达拉达拉达拉’就能打开了。”
曾青青握住手机没吭声,严杨北又重复了一遍:“挺简单的,你要不喜欢就换了吧。”
“那个……”曾青青犹豫了下,“电源键在哪?”
对面一片沉寂,隔了小会儿,门被敲响了。
曾青青起身打开门,果然是他。
严杨北也洗漱过了,头发和胡子都还有点湿,微微打着卷,接过手机在北面不起眼的角落里摁了一下,屏幕就亮了。
声控解锁界面跳了出来,他张嘴想唱,瞄了眼对面的主卧,又给切换成了图形码,十分流畅地划了个十字:“这样就打开了。”
曾青青道谢,临要关门了,忍不住问:“你怎么留怎么长胡子?”
严杨北笑笑:“不帅啊?”
曾青青答不上来,也不是不帅,就是觉得不习惯、陌生。
这一夜,她却得十分安稳,被子满是太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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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是严杨北做的,太阳蛋、白粥、烤香肠。
曾青青先是被他突然变白净的下巴吓了一跳,等上了餐桌,又被他现在的手艺震到了。剃掉胡子之后的严杨北漂亮得有点不像话,在探视室里还不觉得,被这新鲜的晨光一照,简直和昨天换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