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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阎罗(109)

然而,没有任何人响应他的话,整个院子都处在诡异的安静之中。

☆、51.五十一

被绑在椅子上的梅子倾不知何时起也没了动静, 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发现这一情况的柳木白眯了眯眼, 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带着的黄蝎玉在起作用。他站在那处, 死死盯着阿甲的背影,仿佛透过阿甲就能看到那个被遮挡住的女子。

留在此处越久越易生变, 需尽快离开。

事不宜迟,柳木白径直走向远离院子的那一侧窗户——先离开, 去找齐先生。

当初就是担心百里宫会有什么难以应对的事情,他才将齐先生一起带来了川蜀。之前那些日子, 齐先生都歇在山脚的镇子里。如今,妖女不知使了什么招数, 正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柳大人,留步。”

正当柳木白将将支起窗户, 身后突然传来了石曼生的声音,干涩嘶哑,虚空僵硬。

接着,一抹突如其来的凉意袭上他的脖颈。那是一条黑色的细长四脚蛇,此刻正趴在他的肩背上,睁着血红的眼睛, 一下一下嘶着舌头。

柳木白顿了顿, 而后面不改色地放下手中窗框,缓缓转过身子,对上了正一步步从院中走来的女子, “想不到, 你竟然还有后手。”

石曼生默不作答, 一步一步地走向这间屋子。冷风拂过,她面前的散发被掀起,露出了一张似人非人的瓷白红眼面容。柳木白经不住瞳孔一缩,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跨过门槛的时候就像一具木偶。嘴角拉出了一缕长长的血丝,正连着那条趴在他脖子边上的四脚蛇。

看着那条血线,柳木白眉头一紧——妖女、

察觉到他的视线,石曼生出了一只手,那血丝就像活了一样自动缠绕上了她伤痕累累的手指,似水难断,似烟绵延。

她站定在他身前,二人之间不过五步距离,他能清楚得看见她的面容,心中不觉有了几分寒意——他到底还是小瞧了百里宫。

如今,两人之间的角色来了个对调,石曼生从阶下囚一跃成了局势的掌控者。在这间院子里,柳木白是除了她之外唯一还清醒着的人。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必然不是她的对手。

看清了形式,柳木白倒也能屈能伸,“在下甘拜下风,不知石姑娘有何打算?”

石曼生稍稍偏了脑袋——怎么连讨饶的话都能说得这么斯文雅致呢?

“柳大人。”她缓缓问道,“你,会不会后悔?”

柳木白双手拢进袖间,一派风流地站着,似乎全然不在意脖子上那个危险的黑色四脚蛇。

“本官做事,成与不成,都不后悔。”

她很缓慢地眨了眨眼,血红一片的眸子里分不出眼珠,问道,“哪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也不会悔吗?”

柳木白摊开双手,轻笑道,“若是想下手就下手吧,木白,绝不反抗。”依旧是清眉凤目,容色无双。

木白,呵呵,木白?

好一个木秀玉白!

石曼生的眼眸红得似要溢出血来,一下拉紧了血线,那黑色四脚蛇立时伏到了他的脖颈,伸出两颗黑色獠牙,只差微毫便能刺破他的皮肤。

一声厉喝,声似木锯,“柳言之,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柳木白微微扬了扬嘴角,仍是从容模样,言笑晏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石曼生的动作顿在了当下,因着这句话,她的心尖都颤抖起来。

——在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什么事?

——为何这条巷子叫牡丹巷。

——为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当初在牡丹巷的一幕幕疯狂在脑海中显现,不过才刚过去几日,如今再次听到这句话,她原本已经凝下来的心竟是又一次痛了起来。心底似破裂开来,流出汩汩鲜血,淹没五脏六腑,模糊了眼眶,嘈杂了耳朵。

柳木白此时说这句话分明就是特意提及旧情,以便动摇自己心神。

可是,他们之间……还剩情义吗?

血红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她的喉咙似被黏住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明明该恨他的,明明他杀了叶青,害死了师父。

现在,只要她手指轻动,四脚蛇的獠牙就会刺破他的皮肤,那毒黄蝎玉绝对抵挡不住。柳木白必死无疑!

然而……

她还是犹豫了……

发现她的迟疑,柳木白心中暂定,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试探着走上前了一步,石曼生的身子一僵,但仍然没有拉动那条血线。

“石头。”他唤她,一如既往,“木白的性命就在你手,杀与不杀,悉听尊便。”

石曼生忽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的不真气,恨自己事到临头,还下不了手。

见柳木白再次提步,她猛然唤道,“别过来!”

他立时停了步子,笑着安抚她,“好,我不动。”

站在那处,他平静地看着她,水墨般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诡异面容,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僵持。

嘀嗒,嘀嗒,嘀嗒……

刻漏毫不停歇地工作着,清脆的水滴声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分外明显。一声一声,和着呼吸。

嘀嗒,嘀嗒……

……

“还不放开柳大人!”

一声苍老的怒斥打破了沉默,院子口忽然出现了一个驼背的瘦弱身形,正是齐大有齐先生。

听到声音的石曼生,艰难的转过脑袋,看到了齐大有,也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血红的眼眸忽地一滞——那是……药人?毒性入皮入骨的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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