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欠她的,只有他活着,她才能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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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石曼生穿戴整齐,先把藤席子搬出了洞口铺在一旁。其实,这算不得什么席子,只是粗粗地将藤蔓织成的一张网罢了。而后,她爬回石洞,将那藤条长绳一端牢牢扎在了柳木白腰间,拽着另一头先爬上了树。虽说是长绳,但也长不到哪去。是以,她只能分量段将留大人拉上去。
首先,是要从树下拉上树。
柳大人双腿不便,但手还好使,又有人拉着,倒也算不得太麻烦,只是比较费力气。捣鼓了约莫有两刻时间,他才被喘着粗气的石曼生给拉了上去。
“慢点。”
石曼生伸手把他拉上了树,扶他坐稳后,她沿着梯子爬到了洞外,而后拽着藤条绳子回头看他,“小心点,准备上梯子了。”
柳木白的视线从她带汗的额头划过,而后定在了她被藤条摩擦得已经通红的虎口,“要不……歇会儿?”
石曼生摇头,笑着看他,“一鼓作气!不用歇。早些完工,也好早些出去。”
柳木白看了她一会儿,眼底有些复杂,“麻烦你了。”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快些吧,我拉着你。”
柳木白伸手攀上了梯子。梯子窄,石曼生不能帮他动作,只能在洞口拉着藤蔓辅助。梯子所架的角度很陡,失了双腿的辅助,柳木白爬起来的每一步都吃力非常。这和先前爬树还不同,树很结实,但梯子毕竟是架在树上,高低不平,容易抖动。
柳木白一层一层地缓缓爬着,为了拉他出来,石曼生从拉着藤蔓,渐渐变成了用肩膀背着藤蔓,低着头一步步拽走着。
雪地不好走,她每走一步都似乎要退上半部。手里的藤条很是粗糙,从她的肩头到双手手掌,都被藤条勒住摩擦,疼的她好几次都差些唤出声来。
——不急,要稳。
石曼生低着头,努力又往前跨出了步子。忽然,脚底不知踩了什么,突得一滑,她差些跌倒,手中藤条顿时松劲从掌中落了下去。
不好!
石曼生大惊失色,忙一个转身,伸手就去抓那藤条,可拉着柳大人的藤条又岂是那般容易被拉住的。撕裂的疼痛传来,那藤条绳在她手中足足滑出去了一尺有余,才最终被她停住,而先前那一尺藤条绳已被染成了血红颜色。鲜血顺着拳头滴落在白雪之中,一砸一个红色小坑。
平复了下呼吸,她朝着石洞得方向唤了声,“柳大人,还好吗?”
石洞中的柳木白惊魂未定,刚才突然失了拉力,他差些连人带梯子都一同跌了下去,好在及时被拉住了,“我没事,你那边怎么了?”从他现在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石曼生的情况。
“滑了一下,没事儿,继续吧。”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常。
石曼生抿着嘴狠狠吸了一口冷气,双手有些颤抖地再次把藤条绳背上肩头。想了想,她咬着牙,将那藤条绳在手上多缠了一道,防止再滑脱。
又是一番吃力地拉拽,柳木白终于够到了石洞边沿,撑着石壁,他在石曼生的帮助下彻底爬了出来。
“好累。”石曼生整个人瘫坐在了雪地上,“柳大人,你看着挺瘦,怎么这么重?”
柳木白也是气喘吁吁的样子,“衣服太重。”为了防止藤条勒到身子,石曼生今日帮他从上到下都穿齐全了,包括那件有相当重量的貂皮大氅。
两人原地歇了会儿,石曼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是都上来了!”
她把藤条席子拖到柳木白边上,准备扶他坐上去,刚伸出手,她忽然变了下神色,忙把手背到了身后,开口道,“柳大人麻烦往席子上爬一下,我好像有些脱了力了。”
柳木白没有错过她的动作,坐起身,定定看着她,“手。”
“啊?什么?”石曼生装傻。
“你的手,给我看看。”
她露出恍然的模样,“我的手啊?没什么事儿啊。”她笑着说道,“最多就一些小破皮,过几天就好了。我们还要赶路,柳大人快些上席子吧。”
柳木白不依不饶地看着她,“手拿来。”
石曼生将手背牢牢在身后,咧咧嘴,“没什么好看的。”
“手。”柳木白表情有了几分严肃。
他穿着黑色大氅面色阴郁地坐在那处,石曼生背着手低头站在一边,很像是先生训学生的场景。
“手。”见她还是没动静,柳木白加重了语气。
“真没什么……”对上柳木白执拗的神情,石曼生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是伸出了手,快速在他面前晃了下就要收回。
柳木白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拉倒跟前。待看清她的虎口和手掌心的伤痕,柳木白的心底突然升起了奇怪的情绪。他几乎不敢伸手去碰触,大片磨损的皮肤下露出了粉色的肉,其中几道被拉划出的钝口正缓缓往外沁着血。
石曼生挣了几下没挣开,手早已脱力,加上有伤,根本就使不上劲。
她满不在乎地嘀咕道,“只是些皮外伤,有什么好看的。”
“是不是……很疼?”柳木白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到了她的伤口。
“还好。”石曼生睁眼说瞎话。疼,很疼,疼的她到现在都暗暗吸着冷气,看他还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她有些不耐烦,“看好了没?”
柳木白依旧扣着她的手腕,抬头看向她,心底隐有什么正在翻涌,“为何……为何这般对我?”
“我没对你怎么样啊。”石曼生边说便要收回手,“看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