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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阎罗(205)

不一会儿,就又端着两个托盘走了进来,满满两托盘的银簪子,花样各异。

“你帮我挑。”石曼生看向了柳木白,“你买的,你来挑。”

柳木白笑了笑,低头看起了银簪,“为何要银的?”

“不惹眼。”

正在挑发簪的柳大人似乎听出了什么不同意味,他抬头看她,带着几分试探,“与我一道,你戴什么都不会惹眼。无人敢说什么。”

石曼生笑了一下,“银的好,还能验毒。”

这个解释,他接受了。

“这支如何?”

一支半面莲花式样的簪子被柳木白挑了出来,那花纹和最早他送给石曼生的玉簪有几分相似。

“好啊。”她从他手上接过,直接换下了头上的木簪,“好看吗?”戴上银簪,石曼生稍稍偏了脑袋。

“好看。”

柳木白伸手牵住了她,不知为何,看到石曼生抬眼询问自己的模样,他莫名有些心慌。仿佛这个银簪便是她同自己讨要的最后一点纪念。

“等到了京城,那里的簪子式样更多,你还可以再挑一挑。”他状似随意地说道。

然而,这一次,石曼生没有说好,只是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很平和的模样。

所以……她还是根本就不想和他去京城。

柳木白压下心底突然涌上的几分戾气,紧了紧她的手,笑得依旧温润雅致,“既是挑好了,我们早些去那第一楼,那里的说书先生听说不错。”

“好。”

又一个好,却让柳木白的心里又沉了几分——石曼生在粉饰太平。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她之所以要粉饰,无疑就是为了离开。

……

接下来的一天,吃饭、看戏,石曼生都淡淡笑着,也会和他说话,不吵不闹。在旁人看来,正是一对甜蜜小情侣,一直牵着手,一直笑语晏晏。

可柳木白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真挚,石曼生就像是戴了个会笑的面具,陪着他,顺着他。

随着外头的天空因着落雨愈发昏暗,他的身上也渐渐有了几分阴郁。

……

吃过晚饭,轿子在瓢泼大雨中回到了驿站。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厚重的乌云遮去了所有月光星辰。驿站悬挂着的壁灯在大雨中幻成了散开的光点,朦朦胧胧。

柳木白举着伞,步履缓慢地将石曼生送到了长廊下。

层层雨幕,她与他靠得很近,自然能闻见他身上的青竹熏香,认识他这么久,他一直都没换过旁的熏香。思绪有些恍惚,石曼生又想到了在金树院的初见,那也是一个雨夜,柳木白执伞敲响了院门……

“石头。”见她出神模样,柳木白停了步子。

此时,二人正在长廊的中央,这是去往她屋子的方向。

“嗯?”木然回神,石曼生抬头看向了他,却只看到柳木白有些阴暗的脸色,还有眼中弄得化不开的墨色。

“我们明天就回京城。”

她眼睛稍稍睁大了下,而后又退回了平淡。

面对这个消息,这一次,她又没说好。

柳木白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努力平和这自己的语气,“你不想去。”不是问句。

石曼生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在她肩头的手骤然收紧,“你走不掉的。”

她很安静的看着他,一点儿都不急躁,看在柳木白眼中却变成了成竹在胸。她太聪明,他一时想不到她会用什么法子。

他深吸一口气,“只要去一趟京城,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石曼生定定看着他的眼睛,这般颜色,是她喜欢的,水墨画样的眸子,自然温雅。

“石头,我们可以……”

——别再说了。

轻轻踮脚,她用唇覆上了他的,一触即离。

……

“不早了,我回去睡了。”

柳木白呆立在原地,还未及反应,那个偷香的女子已经绕过长廊,进了屋子。

看着她消失的衣摆,他的嘴角一点点扬了起来,在寒气一片的冬雨中为那个吻忍不住心花怒放。

而另一边,回到屋里的石曼生背靠着屋门,缓缓蹲坐了下去。

——今天……她看到师姐了。

☆、102.一零二

那时, 石曼生和柳木白刚从第一楼吃好饭出来。

隔着层层雨幕,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对面茶楼的人。

彼时, 那人穿着普通的鸦青棉衣,手肘处磨得有些发白, 带着布帽子, 脸上不知涂了什么泛着黑黄, 下巴上有一圈棕色胡子, 模样就是个平常的农家汉子。

可石曼生只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余夏。她认得出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和柳木白。

视线从柳木白的双腿扫过, 而后带着几分鄙夷,冷冷地看向石曼生,仿佛在说:腿都治了?看,这就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哪怕后来进到轿子里, 石曼生依旧能感觉到那道视线, 透过轿帘狠狠地讥讽着自己。

师姐来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石曼生!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他!

言犹在耳。

余夏会如何报仇,石曼生不知道,但她知道余夏已经盯上了柳木白。而且,师姐的身上还有许多当初从她这边带走的迷药、毒/药。

但现在是雨天, 师姐不会挑雨天下手, 因为雨天会消散药性。就像下雨点火不易一样。这一点, 她能肯定。

柳木白说明天要去京城。千里迢迢,偶尔还需露宿野外, 师姐下手的机会自然会多。

石曼生不想去京城, 而如今, 她也不想柳木白去京城。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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